外面突然一片吵嚷,似乎无数人马逼近,如同一台联袂演出的好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一个明黄身影靠近,无数人将书房团团围起,白雪鹤站了许久才回神,接着斜斜跪下,人群中只他孤身一人,就像昔日在诏狱一样,也是这么一些人,围着他,准备逼他招认什么事。
他不知道自己又该招认什么事,于是突然咧起嘴角,非常不合时宜的发笑,每次遇到坏事的时候他都会笑,似乎只要笑一笑,就能哄着自己接受现在,重新开始。
傅季瑛冷言看他笑,屏退众人,接着快步上前,手中佩剑已然出鞘,斜斜切入白雪鹤心口,鲜血落下,似乎离生死交关只差分毫。
“爱卿,你很厉害。”傅季瑛伸手,死死捏住他下巴,“能谋善断,朕自愧不如。”
白雪鹤身子颤抖,脸上却不由得挂满笑意,他想要停下来,却愈发笑得狰狞,原来自己早就这样卑贱,甚至回忆不起想要愤怒该调动哪块肌肉,跳动哪根神经。
方才,有人将白灵芝杀死送入锦衣卫卫所,傅季瑛才知道,原来新年时温言答应他君臣一心的人,早已布置好了一番天罗地网,只等着请君入瓮。
他刻意不去赴元宵宴会,不是想同自己一起弥补十五的烟花,而是将那个信号放出,让李源死心塌地谋反。
“朕用了这么些时日,真心待你。”傅季瑛蓦地有些发愣,松手站直,进而冷冷一笑,手中剑又进了一分,“原来还是全无用处。”
“皇上!”
卫岚错身上前阻拦,却被他一招推开。
卫岚不依不饶,再次向前,狠狠抓住傅季瑛剑锋,鲜血逐渐自他指缝滴下,落成一小滩,而白雪鹤只是直直跪着,并不开口。
“皇上!大周律令!刑不上大夫!”
这句话毕,傅季瑛寸寸逼近的手终于停下,他望着那张虚弱到极致的面孔,最终还是扔下佩剑,挥手示意。
无数人一拥而上,将白雪鹤架起来拖走。
傅季瑛一直眯眼望他,四目相对,彼此眸子中都印着对方身影。
许是日光太盛,这一瞬间,傅季瑛突然有些晃神,喉咙深处咽下一口腥甜,他死死掐住虎口,才勉强换来片刻清明。
………………
千里之外的潼关,月色无垠。
苍华挎好佩剑,将自己曾羡慕不已的铠甲一层层脱下放在桌上,最终延月色消失。
方才在大帐里,黎夜为他讲了许多大道理,比如清君侧只是一个借口,这是白雪鹤自己想出来的理由,只要能杀了皇帝,清不清君侧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