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的一侧设有神龛和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形象很是怪异。
夏景生心下微讶,不由地多看了那神像两眼。
此刻,下人端上了茶水,林老夫人坐在上首,笑眯眯地招呼两人道:“尝尝看,今岁的新茶。”
夏景生尝了一口,浓醇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
“好茶。”夏景生赞叹道。
“昔日你母亲最爱这茶,若她在天有灵,能瞧见今日,定是相当欣慰。”
夏景生抬眼看向林老夫人:“外婆,我能看看母亲住过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自你母亲走后,房间便一直空置着。”林老夫人道。
婢女将孙夏二人引至房前。
林月的房间有人定期清扫,房门处挂着黑底的刺绣门帘,夏景生抬手将门帘掀起,里头能看出是女子的闺房。
房中放置了一架木雕床,床牙子上雕着大瓣的荷花,还有蝙蝠、凤凰和游鱼,五彩的刺绣床围让整架木床看起来更加别致。
除此之外,房中还有木质的梳妆台和一扇雕花衣柜。
孙闻溪看着整洁的房间,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子违和感,可具体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景生,你对这儿可有印象?”孙闻溪问。
夏景生摇摇头,这儿的装饰与布局,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这时,林老夫人端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景生,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当年她曾嘱托我,若有朝一日你成婚,便将此物交予你。”
夏景生一怔,伸手接过那匣子。
打开那银制的锁扣,里头是一封信与一个锦盒。
夏景生将信纸展开,看到上头不甚工整的字迹时,微微一怔。
信中写道:景生,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到这封信,这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惊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那锦盒之内,是两枚极精致的银制同心锁。
刹那间,林月音容宛在,夏景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孙闻溪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平复着情绪:“景生,你有一位极疼爱你的母亲。”
夏景生深吸了口气,抓住孙闻溪的手:“这不对……我总觉得,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孙闻溪点头道:“的确不合常理。”
这封信,怎么看都像是林月的遗书,可林月明明是车祸身亡,怎么可能事先留有遗书,并且还将遗书托给一个白发人。
种种形迹表示,她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不测,也知道自己无法亲眼见证夏景生长大成人。
当日,夏景生在那阴曹地府查看生死簿,林月不仅姓名籍贯对不上,就连死因一项也写着不明。
夏景生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多,恰在此时,林老夫人拿来了店铺的契约。
“景生,当年你年纪尚轻,我暂时替你看顾着绸缎庄,如今你将要成婚,这铺子也该归你才是,就当是我们林家赠与外孙的新婚贺礼罢。”
夏景生推拒道:“我未曾在绸缎庄的生意上出过力,这份礼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林老夫人笑道:“我与老林就你这么一个外孙,这绸缎庄原本便是归你的,你若是不愿再做绸缎,只管改做其他营生便是。”
见林老夫人坚持,夏景生唯有将店契收下,他拉着林老夫人的手,坐在那雕花木床边,轻声道:“外婆,您能给我讲讲关于母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