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烈丘微微拧眉。
宁见渊并不在意他的排斥情绪,“不会太久。”
退出房间轻轻关了门,温烈丘又靠回了墙边。见宁见渊站定后轻抬下巴,示意谈话可以开始了。
无论何时,宁见渊都一副温和优雅的模样,同样是熬了大半个夜,状态还是从容的近乎虚假。他含笑看着温烈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些不好的看法,或者说是——敌意。”
“你觉得有用吗。”温烈丘懒得说废话,更懒得听废话。
见他直截了当宁见渊收了笑,极快速地进入了专业情绪,“我能理解你作为朋友的顾虑,也不否认这是对他的伤害,但这是我们深入了解他的最好最有效的办法。”说着他一手摸进裤兜,摸出烟盒后顿了顿又塞了回去,他食指顶在鼻底吸了吸,继续着,“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见过两次他做噩梦惊醒的样子,一次梦到的是你,一次是他哥哥,对吧?”
“嗯。”温烈丘不喜欢他的‘我们’,听着自己好像和他同一阵营似的,听着好像李负代不想让自己了解他似得。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姿势,抱头蜷缩。”宁见渊微微眯着眼睛,陷入了自主的分析,“……那样子不仅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更像是一种小孩子的姿态。”
温烈丘不太明白,“所以呢……”
“刚才、他无意识地叫了爸妈,却是极度惊恐的,还提到了很多奇怪的名字,……他是惧怕黑夜的,却又对夜晚有特殊的情绪,就像雨一样。”宁见渊对不上焦距的目光移向前方,他渐渐出神儿,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个温烈丘,“……他所受的创伤,又或者说他的障碍,应该发生在夜晚甚至雨夜,他有七年的被收养经历,那么父母还在身边的年龄,应该在十岁之前……在所有条件都符合的环境下,一定发生了什么……造成了他的障碍。”说完这些他才意识自己光顾自己分析,他看回温烈丘补充道:“据我推测,他有意识的躲避正常的休息时间是一种心理障碍,而大多数心理障碍的形成都是因为在某一时间段遭受了某些影响深远或造成伤害的刺激……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吧?”
温烈丘不知道宁见渊是怎样在李负代的那种状态下推想出这些的,他顿了顿,“……和叶贺无关?”听宁见渊的分析,李负代在原生家庭的情况也不好。在温烈丘面前,李负代唯一的生存动力似乎就是找到家,然后回家。而他知道,李负代要找的那个家,是第一次收养他的家庭。如果宁见渊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发生了什么的年龄,应该还要更年幼。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宁见渊叹了口气,终于显出了些倦态,“他能自己阐述的,对其影响一定不是最深刻的。”
“以后还要这样吗。”提到这个温烈丘面色又冷了回去。
宁见渊的眼中又有什么流转起来,却没有直接回答,“即使知道自己并不是每天都会梦到那些东西,他还是选择完全避开,过得应该真的挺辛苦的……而且,他看着挺配合,我也知道他是真的想配合,但他始终不能对我交付。”说着他笑了一声,“他是个“喜欢”藏着秘密的孩子。”
温烈丘沉默着。
“你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却也能做朋友?”宁见渊突然说了这句话。
“有什么问题吗。”温烈丘对上宁见渊的目光,神色让这个比他们大上十多岁的男人都一阵神恍,“谁都有秘密。”
宁见渊确实有一瞬间被身前的少年震慑住了,他转而失笑,“……你说的倒也对,谁都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