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酒坛子一口接一口,坐在台阶上。这让我想起之前,同温亦之坐在房门口喝酒的光景。可如今物是人非。
夜色温柔,这酒却实在太苦。
温亦之喜欢喝这酒,他醉酒有时候会说胡话,有时候不说。
月光照在地上,我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忽地有一种想法:那天晚上温亦之醉酒的那些话……可有半分真心实意?
喝到半醉的时候,乔白一脸凝重地推门出来,我抬着眼皮问他一句:“怎么样?姓苏的跟你讲的详不详细?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乔白看着我一动不动,有光照进他眼里,他终是过来拉我:“喝够了?”
我笑。
他皱眉:“喝够了就起来!”
我抬眼看他:“怎么?故事听得你心里不痛快?”
他凝神看我,缓缓开口道:“沉渊,我知道你此刻难受。”
我呵呵笑,提着酒坛子站起来,拿手点着自己鼻子道:“我难受?谁告诉你我难受?谁?!”我指着门内亮开嗓子:“是姓苏的告诉你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算个什么东西!被骗的七荤八素的,他算哪门子的东西?!但凡是个心里明白的,都知道温亦之心里没谁是个东西!”我忽地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胸口像是有千斤榔头往上砸:“找他几十年、几百年算个什么?爬在死人堆里找他几天几夜又算个什么?!跑到地府里大闹要牵他的魂回来……”我听见自己声音渐渐变小,忽地有些提不上气:“沉渊啊沉渊!你到底算个什么?!苏若言在他眼里尚且算不上什么,你……又算得上什么呢……?”
乔白闻言一怔,突然一把抱着我不放,我指着门口又哭又笑:“算什么东西……都他娘的算个屁!算个屁!!”
房门突然啪地一声打开,带起风,我抬脸,苏若言几个箭步过来一把将我拉起:“沈渊你闹够没?!闹够没?!”
我愣了半响忽然清醒了一下,之后便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苏若言的鼻子道:“姓苏的我告诉你,温亦之那儿咱俩都没戏!那姓陈的老子领教过几辈子了,你我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苏若言红着眼盯着我,颤抖着嘴唇一言不发。我看着他这表情脑子里又是一阵迷糊,只觉胸口忽地堵住一口气,半响抽不上来,乔白吓得直摇晃我,我迷迷瞪瞪呕了一口,抬起头来只觉自己哭哭笑笑口中骂些脏话。乔白倒是锲而不舍,只死死扶住我不放。
这么闹腾,过了好一阵子才稍微安静下来,苏若言不知何时摔上房门离去,我晃晃悠悠站在原地,耳边听乔白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沉渊我晓得你不痛快!我晓得!我晓得!”
“哪个不痛快?!我痛快着呢!痛快着呢!”
乔白摇头,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道:“你这是醉了,明儿就好了,明儿就好了……”
估计是酒劲上来,我觉得乔白的手掌拍得那么温柔,那么轻,迷迷糊糊地,就要让人睡过去……
睁开眼皮的时候我看见了床顶,然后就是趴在我床边的人。
乔白强撑着眼皮对我露出笑脸:“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