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到太和门。”
这个“扶”可能说得不大准,三四个小太监基本是把他拖到太和门的,要是脸朝上的话,和拖死尸差不多。
薛子安在宫外等了整整一晚,马车就在宫门口候着。昨晚连夜又联系了几名将军还有军监所的杨毅,就怕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变故,只等开宫门后到皇上那去求情。
好在没一会偏门开了,一众人拖着二皇子走出来。
“殿下。”他急忙跑过去,从别人手里接过二皇子,小太监们如释重负,把人脱了手,急忙折返回去,都没舍得送到马车上。
薛子安搀着曲哲,简直就像抱着跟冰柱。“阿哲,阿哲?”
曲哲恍惚中看到薛子安的脸,安心的呼出口气,又冲他眨眨眼,表示自己还没死,可是离死也差不多了。
薛子安连拖带拽把他弄上车,原本准备好的暖炉早已烧尽。
他之前随薛老将军去过漠北,冬天在雪地里站过岗,穿着皮靴站半宿,脚差点冻掉。所以,太了解被冻彻骨的感受。
“我帮你暖暖脚,这样熬一夜,只怕是要冻坏。”
曲哲完全成了半个死人,除了喘气外,只剩瘫倒的份。
薛子安小心翼翼将二皇子长靴脱下,两只脚到小腿已被冻成黑紫色。他二话没说,掀开衣服,将冻得如冰块的双脚,贴住自己皮肉暖着。
就曲哲现在这种状态,估计直接丢进开水锅里都没感觉。
回到府上,厚棉被,暖炉,姜汤,烧酒。能想的折全都用上了,人好歹算是缓过来些。原本冻得没知觉,现在却冷到心跟着打颤,骨头缝里钻凉风,放多少暖炉都觉得冷。
直到一上午过去,人才开始发烧,热得像火炭似的,但不管喝多少水,就是一滴汗不出。
“这么干烧,怕是要烧坏啊。”薛子安也一夜没睡,又忙前忙后招呼左右,现在看二皇子人还没缓过来,不免心里着急。
“太医马上过来,薛统领不如先去休息会。”史莱客在一旁说道。
“不必。”薛子安像丢了魂般,转身坐到床边,换下曲哲额头上的面巾。
前前后后烧了三天三夜,薛子安便在身边陪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烧总算是退了,一双脚恨不得肿成两个大,耳朵、手指也都冻伤了,紫红一片,奇痒难忍。
曲哲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睡着,时不时抬起手乱抓。薛子安只能时刻守在身边,看他哪痒,就立刻涂些貂油。
“水…”
薛子安闻声,端过一小碗水,勺子舀着慢慢喂进嘴里。
曲哲最近总会时冷时热,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又如在火上干烤。睡睡醒醒,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感觉好点没?”薛子安看他睁开眼,便轻声问道。
“我这是在哪啊?”
“在你府上,你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