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洲乖巧的挪开脑袋,翻个身躺平了:“我今儿去找趟龙渊,稻阳子的事过去太久,当年的人都死绝了,也无从查证。虽然淮遇说的情真意切,但事关心魔,还是不能大意。每任天帝都有一道可以启动天机盘的口诀,五百年才能用一次,可以追古溯今。我估摸着龙渊才过的千岁宴,应该还没来得及用第二次,我喊他帮个忙。”
“好,那我在长霄宫等你。”傅子邱伸长了手臂横过顾之洲小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贴在他耳边问:“若淮遇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帮淮初剔除心魔?”
“唔……我还没想好。”顾之洲沉吟几息,道:“心魔既然还未成型离体,照理说就不会无法消除。我那会儿被殷叱喂下催化丸,倒也能和身体里的力量打成个平手。淮初没我这么强大的力量,心魔也不会比我的强,我应该能对付。”说着,他敲敲傅子邱的胸口:“再说,我搞不定不还有你吗。到时候,你就拿九天神火喷他,把那臭小子熏黑了,我就不信灭不了。”
顾之洲说的轻松,还很有底气。
傅子邱缓缓睁开眼睛,新奇的感受到顾之洲真的在将自己当做退路。
我搞不定不还有你吗?
顾之洲往后退了一步,不再是一个人没完没了的承担,而是选择背靠住自己的胸膛,骄傲的迎接失败。
傅子邱心里一热,手臂不自觉收紧:“之洲。”
顾之洲就这点不好,耳根子软,尤其不能听傅子邱滚烫的喊他名字,他几乎是立刻便软了嗓音:“怎么了?”
“那个时候……”傅子邱犹豫着,舌尖顶住上牙:“难熬吗?”
顾之洲顿了顿,知道傅子邱这话大概堵在心里很久了。千百年前他避而不谈,清和非常有分寸的选择不问。如今来龙去脉已经分明,这梦魇便成了他们两个人的。
起初,顾之洲第一反应仍然是回避,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傅子邱能不能承受。渐渐地,他哑然失笑,阿邱不是当年被封住了元神的青鸟,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挥一挥翅膀就能替自己挡住风雨。
他们一百年前就约好的,做彼此的后背。
顾之洲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重重的吐了出去,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主人丢掉,他觉得自己很轻,松垮垮的,身边躺着他一辈子的靠山。
于是,顾之洲点了点头:“难熬的很。”
他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浓重的黑遮盖下来,如同那段晦暗的日子:“那时候我总是想,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因为我生而为神?因为我一睁眼就站在别人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上?因为我是万民敬仰的帝君,天下苍生的依靠?但这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能不能承受,可命运千挑万选把这个头彩给到我,我就注定要付出些什么。”
傅子邱轻轻蹭着顾之洲额角的碎发:“你付出的足够多了,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