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洲扯着嘴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惨淡。
他躺了一个月没怎么出门,外头的消息传不进来,每每向傅子邱问起,那人千篇一律的回答:“外面很好,一切都很好。”
但顾之洲心里明镜似的。
怎么可能很好,心魔为祸三界,牵连甚广,不止是天魔两族,单说那场海水倒灌,山川倾倒便叫人间陷入炼狱,遑论枉死百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源自他们世代信仰的战神,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界君王为了一己私欲错放心魔,此后更是密不透风的瞒了八百年。正是他的过错,才会导致今日这般局面,饶是此前真佛献身恢复生机,龙啸以全身鳞片与一根龙筋救赎世人。
信仰崩塌了,就是崩塌了。
一时间,万民供奉的战神像被推倒,香火泼了满地,龙啸的画像被烧毁,被拿来填炉灶,被人踩在脚下。
凡人不能理解,牺牲与奉献离他们太遥远,他们只能看到劫后余生的小家,将失而复得的愤怒堆砌在龙啸身上。
这些傅子邱一句都没有向顾之洲提过,怕他失落,怕他寒心。
“阿邱,你不必哄我。”顾之洲司空见惯般说:“这种局面我早有准备,他们愤怒也好,怨恨也罢,不过是寻个宣泄口罢了,我是最合适的。”
傅子邱心疼他什么都知道,凑过来把人抱紧了:“这样也好,他们不再仰仗你,你也不必再将那些人置于心上了。”傅子邱拿开顾之洲挡眼睛的手,按住他的心口:“以后这儿只有我,懂吗?”
顾之洲嫌他肉麻,撇撇嘴把人从身上掀开:“你现在话好多,专挑酸人的说,受不了。”
傅子邱不依不饶:“管你受不受得了,我日日说夜夜说,总叫你听惯了,回头你自己都说。”
顾之洲抖了抖,半句话都听不了,越过傅子邱跳下床,躲开他去。
傅子邱坐起来,沉重的思绪慢慢散去,拨开云雾似的松口气。他望着顾之洲洗漱的侧影,想起这人月前还说过什么“哥哥再也不丢下你”的话,明明也挺肉麻,这会儿倒是忘的干净。
傅子邱伸了个懒腰,肩胛两侧的线条舒展开,筋骨分明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