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味杂陈。
除夕夜之后米饭找过我一次,她说婚期定下了。
在2015年4月的时候。
姚叔是很达观的人,他在国内还有一批死忠的人,这些人一个又一个打入了沈砚的窝,成为了他们父子俩的暗桩,悄悄收集到了不少沈砚犯罪的证据。但谁都没想到,最终给沈砚致命一击的人却是时赴。
时赴想方设法拖人来给沈寰九带了句话,他说:“他不喜欢欠人人情。”
很简短,却很犀利的一句。
当我八卦地问及他和王悦怎么样的时候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时间如白驹过隙,北京春天气味最浓郁的时候,万物复苏,不仅给地上的植物希望,也同样给了人希望。
沈寰九废掉沈砚双腿的事因为沈砚的恶行而被从轻处理。陈浩东的案子也淡了,再也无人问津。似乎我们离开泰国也是早晚的事。快则两三月,慢则四五月,不管怎么算似乎都赶不上参加米饭的婚礼。
我内心很是惆怅,拉住米饭的手问:“真要结啊?你爱他吗?想清楚了吗?”
米饭柔和地笑笑:“爱有什么用?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缠久了他烦我也心疼,这样挺好的。我的白人未婚夫很温柔,凑合过吧。”
听到这番话时我心痛不已,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甘心‘凑合’二字,这种妥协包含了多少的无奈,不言而喻。
这个世界上在感情里能够一帆风顺的人毕竟太少太少了。
“要不,再想想清楚吧。”我喉头有点紧,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米饭耸肩:“不用了。女孩子一辈子能有几次心动啊,我试过了,他不接受。那我自然只能选择接受我的人啊。我没事儿,结婚是好事,我还挺高兴的呢。”
后来,米饭走了。
她对我说的话是不是谎言,我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百褶裙在我的眼底一晃一晃直至消失。
米饭婚期的前一周,我们终于可以回国了。
我把米饭的事告诉了陈浩东,他没有说话,无尽的沉默仿佛让我感受到米饭和王悦那些一直追着他跑的女孩子在他心里有那么点不一样。
“你要舍不得她,要不留下吧。婚礼还好几天呢,我问过,米饭好像还没去相关单位登记,她的情况特殊,要是走相关程序需要大使馆批准。所以……有机会的。”我说。
陈浩东摇头,吊儿郎当地斜我一眼:“她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我捧着圆鼓鼓的肚子,着急的差点要跳脚。
陈浩东邪魅地笑了笑:“算了,没什么。我就一混蛋,浪荡子,不祸害她得好,遇见的时机不对。”
“真算了?”我不免觉得很惋惜。
陈浩东抿了下嘴唇:“扶三岁,我和她没到那份上,到底还是差了点什么。可能是我习惯缠着你了,换人我心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听见这个答案,我难受得不行。
我好言好语地说:“咱俩的事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别傻了好不好?”
陈浩东深深吸了口气:“不是傻,老子说不清。你别管我,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我这种人你没亲手弄死,已经算运气不错了。”他喉头微有些哽咽,语无伦次地说:“那什么,孩子名字取好了吗?”
“嗯。沈寰九说要是男孩就叫沈初,女孩就要沈心。”沈寰九说,意思是初心莫负,用来让我和他记住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不错,还挺顺耳的。”陈浩东一手插裤兜里笑了笑,随即往我肚子上一指:“回头你和你家老九商量商量,让他认我做干爸,能不能行?”
我的语声一下哽住了。
“你当我放屁。我胡说八道呢。”陈浩东坐在一辆废掉的摩托车上,一脚架着,一脚垫底,穿衣风格和沈寰九喜欢的完全不同。
哦,对,他头发也没总是不勤快去剪,早上起床好像还没梳头,凌乱地几戳头发飞扬上天,胡子也茂密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又颓又脏。不过就因为这样,人瞧着比以前不知道老成多少。
和陈浩东谈话完的隔天,我们拿到了国内传来的一些文件,相关单位急召我们坐飞机回国。陈浩东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他再三衡量还是决定冒险走水路,带他回去的人是渡我们过来的老船长。
陈浩东比我们先走,他走的时候我通知了米饭,但米饭并没有过来送他。
陈浩东似乎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但后来他跳上船,终是和我们一群爱恨不明的人挥手道别。
岸边风很大,船只走远的时候沈寰九的西装挂在我肩膀上,由于做工和材质等一系列的问题,我的肩头有点沉重。
“走吧,我们也要赶飞机了。”沙哑沉然地声音钻进我耳朵里。
我点头,终是和沈寰九一起转身远离那个岸口。
飞机起飞,降落,我们顺利回到国内。
出舱口的记者早就接到了消息,围堵在警车旁边,沈寰九紧紧拥着我,生怕混乱的人群伤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警员的帮助下,我们顺利上了警车。
逼仄的审讯室里,往事被一桩桩一件件鲜活的摆在桌面。
警官说:“行啊你,沈总,人都跑国外去了,还知道为自己翻盘。其实你失踪后国内几个稽查专家已经顺着向小阳的案子慢慢摸到了沈砚身上,你所提供的东西简直就是宝贝。”
我抿了下嘴唇,着急地说:“我老公把他双腿废了,真没事吗?”
警官看我一眼:“跟你们说句实话,正常来说情节还挺严重的。不过将功抵过嘛,沈总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证据,再加上他施暴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咳咳,总之,几起连环案我们是被上头绞得心神不宁啊,现在总算是破案了。沈总委屈点在看守所待上半个月的,已经是从轻了,该服的刑逃不了。”
“好。”沈寰九淡笑,声音稳如泰山。
没想象中的严重,我暗自舒了口气。
因为沈砚被牵扯,霍培一也没逃掉,由于霍培一是受沈砚挑拨,他被判七年,为自己以复仇为理由的行为已经自己内心的恐惧而犯下的错误买单。
“人现在已经送去别部门了吗?我想去看一眼。”沈寰九问。
“是啊,前几天还在看守所,现在都在监狱里。一个等枪毙,一个已经在服刑期了。你们要瞧人,我给你们写个电话,是我老朋友,在里面当个小队长,到时候你们过去,联系他就行。顺便啊,准备准备,选个时间,沈总也得去里头报到。”警官说完,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递到了沈寰九手里。
“谢谢。”沈寰九神稳不惊地道谢,起身,带着我走出办公室。
车里,沈寰九缓慢架势,我的一只手搭放在他腿上:“你要进去,我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沈寰九把车开得四平八稳,他淡淡地说:“像做梦一样。”
“什么像做梦?”我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