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衡眼中露出疑问之色,宁素道连忙将详情一一说明,吴衡听后沉思良久,道:“火凤郡主若在,幽冀自然是铁板一块,如今郡主已死,燕王是否也有意立九殿下为世子?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血缘之亲。清绝先生对火凤郡主忠心耿耿,如果有心辅佐郡主之嗣,也未必不可能,那少年行刺燕王世子,是否和幽冀的内部纷争有关呢?素道,你认为罗承玉是怎样的人?”
宁素道斩钉截铁地道:“燕王世子年纪虽轻,气度心胸已是不凡,更有王者气象,臣昔年也曾见过火凤郡主一面,燕王世子颇有郡主之风,且深得属下之心。据闻罗承玉十四岁已经主掌信都军政,如今就连范阳权柄十之八九也在其掌握之中,火凤郡主为了此子必定费尽苦心,杨、唐、李三家后人,无人能及此子。若非如此,臣也不会坚持王上与幽冀结盟,与此人为敌,必定得不偿失。”
吴衡眼中闪过饶有趣味的神色,此刻他已经不再沉浸在回忆之中,平凡刚毅的面容上神采飞扬,顾盼之间,便有凛然之威,这方是割据南疆的滇王的真面目,他站起身来,在橘树之下缓缓踱步,龙行虎步,身姿傲然,可见多年的富贵荣华并未让他壮志消磨。宁素道肃手而立,等待吴衡最终的决定。
良久,吴衡停住步伐,淡然道:“若是本王还是昔日的吴衡,或许会答应岳宗主的要求,可是如今我却不能不为部众后人考虑,幽冀若亡,皇室声威大震,只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汉王和本王了,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北方两雄相争,那么本王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罗承玉乃是火凤郡主亲自选定的继承人,据闻多年来洛阳与信都驿马不绝,罗承玉只要有郡主七成才能,幽冀就会屹立不倒,本王已经决定和幽冀结盟,素道以为如何?”
宁素道虽然是支持两家结盟,但是此刻身为滇王重臣,却不能不考虑周详,正色道:“王上此意,臣深表赞同,但是颜仙子透露皇室意图令九殿下入主幽冀,王上以为应如何应对,无论如何,九殿下杨宁都是火凤郡主所出,莫非郡主真得绝情至此,毫不顾惜母子之情,若是她心意不坚,难免会留下空隙,一旦杨宁真能承继燕王之位,王上也要考虑今日之举的后果。”
吴衡点头道:“火凤郡主虽然是天纵之才,心志果决,但是她终究是女子之身,若是全然没有母子之情,也殊不可能,本王之意,虽然要和幽冀结盟,但是也要心存警惕,本王虽然希望幽冀和皇室相抗,却也不想看到幽冀取代杨氏,罗承玉既然是王者之才,若是他君临天下,必然不容本王割据南疆,若是他败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本王之意,我们不妨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和罗承玉结盟,牵制皇室不能擅自以武力干涉幽冀内务,一方面也不能和皇室撕破脸皮,那么即使九殿下登上燕王之位,却也无妨。”说到此处,吴衡突然冷笑道:“其实九殿下乃是火凤郡主亲自教养,说不定也是惊才绝艳之人,皇室纵然想要利用此子,又岂知不是落入了火凤郡主的圈套呢?”
宁素道心中钦服,道:“王上所言既是,臣也不信火凤郡主之子会甘心被人当成棋子傀儡,杨氏和许氏都是当世枭雄,虽然杨侗暗弱,但是就是没有火凤郡主这样的母亲,孙常肖祖,说不定那九殿下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呢。”
吴衡眼中光芒一闪,道:“既然皇室想要利用九殿下夺幽冀权柄,就不会将九殿下雪藏,我当日便疑心九殿下非是失踪,而是皇室将其控制起来,免得许氏名正言顺地将九殿下接到幽冀,看来应该让七殿下在洛阳多多探听九殿下品性为人,如今没有了火凤郡主翼护,一旦此子在人前出现,杨邛应该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才是。”
宁素道笑道:“此事七殿下定能办妥,王上,既然燕王世子遇刺,那么知道他来到岳阳的已经不止我们,何不光明正大地设宴款待贵客,将罗承玉行踪传扬出去,这样一来,我方就可顺理成章地沿途护送世子返回幽冀,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而且原本王上准备和罗承玉听涛阁密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既然事情已经泄漏,也就不必移樽就教,有失王上身份体统。”
吴衡摇头道:“什么身份体统,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燕王世子在岳阳遇刺,本王便担了无数干系,还是让本王亲自去探视一下的好,也免得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挑拨幽冀和本王的关系。而且这种情况下去看望罗承玉,应该能够看到燕王世子的真正锋芒吧,当初火凤郡主二十芳龄便统率大军,裂土分疆,受封信都,乃是冠绝当世的英杰,如今本王倒要看看这位燕王世子,气度风采可否和当年的火凤郡主相比?”
想了一想,吴衡接着说道:“你就不用去了,亲自主持缉拿刺客,一定要生擒活捉,本王身边的侍卫分给你一半,在岳阳布下天罗地网,绝不能放他逃走,至于双绝么,”犹豫了一下,吴衡又道:“如果寻到,便交给幽冀处置,不要为难她们,她们毕竟是清绝先生的弟子。”
宁素道凛然承命,虽然吴衡分散了身边侍卫,他却丝毫不为吴衡担忧,若论武功,天下之间除了四大宗师之外,再无人可以稳胜吴衡,事实上,如果吴衡肯抛开世俗权力,专心武道,数年之内,未必不能晋身宗师之列,有了吴衡亲手调教的侍卫相助,宁素道再也不会怀疑是否能够生擒那古怪少年——子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