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月,范宣的嗓子才好了,也是落了点毛病,嗓子没有从前脆,略带一丝沙哑,听上去没那么童稚了。
因范宣不再害怕出院,也不怕生人了,范东来干脆让范宣去范氏的学塾上课,薛乐天自然也是跟着。
范宣不太想去,不过看薛乐天似乎很高兴,也就把心里的不悦压了下去,薛乐天这一跑,把他的底线也带走了,薛乐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肯陪着他,他什么都肯应了。
范氏十分重视对族内孩子的教养,三岁上学一直到十八之前都可在学塾学习,范宣是族长嫡子,即使他痴傻如幼儿,其余学童从小到大都待他十分客气。
范丹是学童中最年长也最出色的一位,他待范宣尤其呵护,其余人自然有样学样,只是待薛乐天又是换了副态度,都是唯范丹马首是瞻,统一地不理薛乐天。
薛乐天同样也懒得理他们,两边也算相安无事。
公孙夷被拖来学塾之后,不能像本真院里那么自由散漫了,倒是也回来正正经经地授课了,即便是绿豆眼山羊胡,依旧风采斐然才华涛涛。
薛乐天听得十分高兴,他高兴,范宣也高兴了,从座位下悄悄递了糖果子给薛乐天。
薛乐天瞪了他一眼,一手伸下去接了糖果子。
过了一会儿,范宣又悉悉索索地从袖子里拿了小手炉悄悄地递给薛乐天。
薛乐天狠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安静会儿。”
“冷,你冷。”范宣撅着嘴小声道。
薛乐天在上头写字,葱白的手指冻得微微青了,他专心地写,也不觉得冷,范宣不听课,就专盯着薛乐天,他替薛乐天害冷。
“不冷,”薛乐天低声道,“写字不冷,你自己拿着玩。”
范宣趴在桌上,乌黑的狐裘尖上闪着微微亮的光芒,眼珠子也是一色的乌黑发亮,忽然伸了手盖住薛乐天写字的手,他的掌心温暖,烫得薛乐天手指一抖,笔下的字偏了一笔。
“你——”薛乐天瞪了眼,范宣忙缩了缩脖子。
坐在他们前头的范丹回过脸,眼神不善地望向薛乐天,碍于范宣虎视眈眈,他不敢把话说重了,轻声细语地近乎咬牙切齿,“薛郎君,三郎也是好心,不必这样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