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明了一种新配方。”顾岐川把电脑转过去让儿子看,自己向后靠在了垫子上,一手压着膝盖,“他们打算将一种红色的结晶填在子弹凹槽里,破坏力是普通子弹的150倍。”
“这年头子弹都能当炸弹使了。”
“季 的订单还是由你经手,使用新配方。不要让配方泄露,不要让外人知道季 是我们的秘密客户,尤其是时间局。”
“我知道,要是他被抓住了,咱们也别想继续做军火生意了,警察和法官会把我们碾得粉碎。”二炮点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新消信息,由于一边拿着红茶杯子只得单手打字回复。
他在跟三叠发消息。顾歧川等他放下手机后才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靠在嘴边,抿了一口后抬起眼睛看着儿子:“有心上人了吗?”
“有了,爸爸。”
顾歧川笑了笑,又问:“有打算结婚吗?”
“还没有决定好,因为我觉得这需要深思熟虑。”二炮回答,他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回去。
“你将来会是顾家家主,而顾家未来的女主人可不能比你妈妈差。”顾歧川说,他将目光射定在对面的一个相框上,“你已经三十多岁了,得要考虑一下这些事儿了。”
顾岐川说话总是淡淡的,不苟言笑,像一杆枪,只有说起亡妻的时候才能柔和下来。他今年五十六岁,妻子白迂已故十年。白迂的照片摆在壁柜上,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的绸裙,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一顶黑色的宽檐帽压在她整洁的发髻上。这张照片就是在这座古老的别墅里拍摄的,早逝的顾家夫人在这张照片里也是永生的。
长寂之后顾歧川把目光放在别处,低下头抖落烟灰,呼出一团烟雾来:“我很爱她。”
父子俩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二炮说:“我知道,爸爸。我从没有忘记妈妈,我也很爱她。”
顾岐川漠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僵硬地蜷曲两下,不像常人那般行动自如。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去商量军火的事,只把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一口一口吐着烟雾,感受着这毒气使他周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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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脱了制服,挂在衣架上。他卸掉黑色的缎子领带在栎木桌板上摊开,再拎起衬衣的衣领将两枚领撑取了出来。他检查了领撑上雕刻的自己的编号,季 身上的一切事物都贵重、典雅、平衡,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和气度。此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平淡无奇的童年和少年,还有神秘冷漠的母亲、销声匿迹的父亲。
父亲许多年前就不见了踪影,母亲却从未提及过此事,仿佛她只是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局外人。季 想到这里就断掉了自己的思绪,如果母亲对他来说还能算个熟悉的面影的话,那父亲就只是他记忆里的一个符号。父亲只活在他十七岁之前的岁月里,他早已远去,而季 面前的却是新的生活。
他从抽屉里找到那个黄铜盒子,上面雕着惟妙惟肖的花纹。季 转着盒子越看越稀罕,把领撑放了进去。他的手指头忽地摸到领撑背后有异样的凹凸感,皱眉把东西翻过来细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