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欧居湖组长说,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现在全网都是康斯坦丁的新闻,简直令人震惊。”
符衷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符衷只是点了点头:“嗯,确实是这样,早上开会前我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它确实发生了。”
欧居湖动了动身子,就像屁股底下扎着钉头。他撑着手肘挡住嘴唇,当他想说些什么又不得不仔细思考的时候就会这样。最后他翻开手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无疑对我们不利。”
“你是指连接通道和穿壁枢纽的事吗?”
“是的,连接通道和穿壁枢纽共同构成了来往各个时空的路径,而它的出入口就在贝加尔湖基地上空。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掌握在俄国,或者康斯坦丁这个人手里。”
“所以说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犯罪嫌疑人身上。”符衷撑起眉毛,对着电脑比划了一下,“你也看到了,康斯坦丁干的坏事儿可不少,而且很多都是挑起国际争端的问题。”
欧居湖盯着屏幕默然了一会儿,然后他把咖啡杯放下,看了对面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墙的办公处一眼,说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既然都到今天了,我觉得还是得问问。席督察,你好像对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比如这次的疫情,还有罗蒙诺索夫海岭的种种异象,也包括今天的康斯坦丁。你总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符衷知道他会这么问。符衷把大衣外套换了个手搭着,思忖了片刻后回答:“我可能只是对这些问题思考得比较深而已。当然,我来这里当督察官之前有过许多不同寻常的经历,而我的很多朋友同样也在为解决黑洞危机而奋斗,所以我能快速地获得新信息。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说清楚,有些东西也没法透露出去,不过你们只要相信我说的话就够了。”
“我该如何确定你到底属于哪一派,并且相信你始终是向着我们这边的呢?”欧居湖靠回椅子里,“现在有各种而样的派别,逃亡派、主战派、清除派......大会堂的一大半座位都被逃亡派屁股占满了,剩下的主战派和清除派值只得在角落里,你挤我,我挤你。”
“如果我想走,我现在早就坐上‘白羊宫’号飞船的一等舱飞到一光年外了。而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你觉得我会是哪一派的呢?”
欧居湖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没说话,他在思考符衷的话,还有话里的意思。符衷也没出声,因为他想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欧居湖摁了摁下巴,说:“你真打算用咱们头顶的黑洞开一条新路?”
符衷扭头看向窗户,这扇窗户外面只有黑洞洞的天空,海水淡化工厂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符衷蹙了蹙眉毛,点点头:“刚才在会议上不是已经阐述明确了吗?齐明利教授的发言你也听到了,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抓住机会,黑洞早期的性质完全可以为我们打穿时空壁助力。事物有好也有坏,我们要知道如何利用它。还有,自己修的路总比别人修的路安全点对吧?”
欧居湖没有立刻肯定或否定,他现在还是犹疑不决,他没有符衷这样坚定不移的决心。两人静默了一阵,最后欧居湖说:“好吧,这也是个方法。另外就是疫情的事,很感谢‘回溯计划’的指挥官为我们提供了帮助和指导。我想问问他口中的那位‘唯一能治疗这种疾病’的医生现在在哪儿呢?”
窗外的黑暗中闪过光线,那是探照灯在晃动。符衷听到了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就是重型运输机落地的声音 又有一批物资经过长途跋涉送进来了,那里面有人们赖以生存的淡水。
符衷听了会儿隐隐约约的噪音,这声音仿佛离他有千万里远。符衷本不想告诉欧居湖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回答了欧居湖的问题:“她在‘空中一号’实验室里。”
“你看,你总能知道,你总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先知道。”
“我本就应该知道罢了。”符衷不愿意跟他多说,没人会知道符衷到底有什么经历,他要思考的东西比这儿任何一个人都多。黑洞危机对符衷来说不只是黑洞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