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试图扣住人的手指又被他反勾,他用自己的指腹压着身边人偏凉的指背,缓缓按过对方瘦长手指上的关节。
“疼死我了。”盛珣说。
那声音近乎轻不可闻。
小秋本来还想要认真反驳自己真的不疼,听到这后半句,他便一时怔忡,原本的话也忘了要怎么说。
于是随后是片刻的沉默,他们相顾无言。
爱人的遗骨在棺底,所幸,对方以另一种方式留存了下来,灵魂仍能站立盛珣身边。
“我又想起来了一点东西。”小秋在沉默过后说,他当了率先新起话题的那个人。
这几乎立即转移盛珣注意。
在终于决定要开棺检验遗骨前,盛珣和小秋就已经发现,池家大长老池德正至今仍能存活于世,对方的长寿背后的确有蹊跷。
这屋子里的阵法被刻意变形过,它虽然现如今是正起着镇压邪祟,庇佑家宅的功效,但经两人推断,这个法阵在设置之初,应该不是以镇邪为主要目的。
他们在屋子四角发现了大量上了年头的法器。
那些法器能对阵法起辅助作用,功效方面更侧重于压制,其中有部分还能动摇受术者灵魂。
若是长此以往,受困于阵法的对象被桎梏在法器与咒文中央,它们便还会动摇一个人的根基,继而令人身魂不稳。
这一整个阵法起初更像是一个锁魂阵。
它看上去,更像是那位大长老想困住池暮轻,又不想立即让池暮轻的灵魂湮灭,想要留下他的灵魂别有图谋。
“你想起了什么?”盛珣问着,他尽量维持着话音稳定。
但冷意还是不自觉被他牵带出来,他面上也没了之前的温柔。
爱人的躯体已经腐朽,却连灵魂都要被觊觎。
对小秋的灵魂别有图谋再加上池德正不正常的寿命,盛珣脑中几乎是即刻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测。
那猜测让他如鲠在喉。
“我最后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回来了。”小秋沉声说。
刚化鬼后的一段记忆是小秋脑海中遗漏的最后一块拼图。
当盛珣和小秋的记忆共同回溯时,小秋记起了他作为池暮轻时的一切,也记得自己曾奋力打破棺木桎梏,以及日后的漫长游荡岁月。
但很奇怪,从化鬼到离开池家,这段记忆无论小秋之前怎么去回想,它在他脑中仍是模糊的,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阻隔在拦着他去想。
所以那时他们大胆猜测谜底在他的骨骼里。
最终事实也证明,开棺的选择没有错。
小秋朝棺木底部的“自己”伸手,他苍白指尖触碰到枯骨,这个瞬间,他记忆的最后一片拼图归位,最后一段模糊不清的回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确实怕我。”小秋微合着眼睛整理记忆,“但池德正怕我,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先天阴体,有可能会变成震慑一方的大鬼。有另一个原因在他看来更要紧,让他怕得茶饭不思,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