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如流水,随着承影尊者晃动的漆黑袍角一同流淌了进来。
凌九深半阖的眼里闪过讥笑。
他一手创立的浮山派啊……都收了什么人?
各个心里都念着他的徒弟。
他唯一的徒弟。
凌九深搂在燕容意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
燕容意昏昏沉沉地发出了一声引人遐想的呻\\吟。
那声音如林籁泉韵,叮叮咚咚地敲在本就心怀鬼胎的几位剑修的心尖上。
忘水和殷勤都面露难言的隐忍,被凌九深的重哼声惊醒,皆惨白着脸跪拜在地。
“下去吧。”凌九深不想再看见这些觊觎徒弟的面孔,挥袖将忘水和殷勤卷出卧房的门。
——砰!
两声闷响伴随着扶西的惊叫声,飘进了风里。
呆坐在地上的白霜依旧在重复着那几句话:“妹妹……妹妹我替你死。”
而被承影尊者察觉出内心心魔的两位白袍弟子不再有心思互相拔剑,在扶西焦急的目光里,各自盘腿坐在院中,打坐静心。
而将燕容意放在床上的凌九深,将指尖点在了徒弟的眉心。
所谓心魔,既是妄念。
凌九深倚在床边,打定主意要看一看燕容意的“痴心妄想”。
燕容意其实没想什么。
不在幻境中,心魔就静静地蛰伏在神识里,像一块小小的疤痕,不轻易触碰,是不会再渗出血迹的。
修士也不会做梦。
他们的休息,就是一种半梦半醒,身体内的灵气自动运转的过程。
但是进入燕容意神识的,是凌九深。
就算凌九深不出手,燕容意自己的神识也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师父。”身着红袍的剑修跪在凌九深面前,猩红色的道袍开成了一朵曼珠沙华,“新入门的弟子已经安顿好了。”
凌九深睁开了双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好。”
继而有些不满地垂下眼帘。
原来在心魔投影出的欲望深处,燕容意和自己的关系也和现实中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师徒。
凌九深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
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剑修又如何?
容意心里没有他。
凌九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幻境中的身体,即将摆脱心魔的刹那,忽听燕容意压低声音,颤声道:“师父,今晚还是……”
他剩下的疑问掩盖在不安的喘息声里。
凌九深瞬间回到幻境中的自己的身体里:“嗯。”
他倒要看看,燕容意到底要做什么。
燕容意听到师父的回答,身形摇晃,半晌,咬牙跪在地上:“弟子谨遵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