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狼狈地逃出了洞府。
他像现实中那样,先找到新入门的弟子,带他们在浮山派熟悉环境,然后一边走,一边向他们讲述浮山派的规矩。
半道上,燕容意遇到了忘水和殷勤。
“大师兄。”燕容意心魔里的忘水衣冠楚楚,温文尔雅,“晚上可要和我们一起去太极道场上修炼?”
燕容意面色微僵,移开视线,望着浮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摇头:“晚上师父有事找我。”
忘水不疑有他:“那便改天吧。”
说完,行礼告辞。
跟在忘水身后的殷勤犹豫片刻,与燕容意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提醒:“大师兄,你脖子上……”
燕容意惊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慌慌张张地拢住衣领,待两位师弟离去,将新入门的弟子带到长老处,立刻化为流光,一口气溜到师父为他搭的竹楼前,掌心幻化出一面镜子,颤颤巍巍地移到脖子前。
雪白的皮肤上,一道已经愈合的剑伤泛着淡淡的红晕。
燕容意的心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狼狈的喘息。
……不是吻痕。
他踉跄着推开屋门,在呼啸的风声里揪紧了衣领。
他还以为,被殷勤看出来了呢。
燕容意缓缓走到屏风后,那里有一池温热的泉水在汩汩流动。
他看了看天色,解开腰带,脱下了火红色的道袍,再然后是纤尘不染的里衣。
柔软的布料如碎雪,顺着绸缎似的皮肤跌落,露出了掩藏在纯白画布上的点点红梅。
燕容意抬腿迈入水池,让温热的池水将自己笼罩,许久,在水中发出了一声崩溃的叹息。
……天知道,他在师弟师妹们面前装得有多辛苦!
倒是师父……
燕容意眉心一拧,搁在水池边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溅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师父从未变过。
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凌九深永远都是那么平静,一如不会融化的坚冰。
他不是那个能让师父动容的人。
燕容意早已认清了事实。
他洗完澡,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红衣的剑修在雪夜里静静地行走,像凡间话本里的艳鬼。
他的发梢还没有干,滴滴答答的水痕蔓延向很远的地方,然后和冰雪混为一体。
路上偶有浮山派的巡山弟子经过。
燕容意从他们身边翩然而过,融入了灯笼映出的红光。
“谁?!”一个剑修猛地转身,举起灯笼照着身后的师弟的脸,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被惊恐笼罩的脸。
“师兄?”他的师弟搓着胳膊,“你看见什么了?……刚刚没有人经过啊。”
“可能是眼花了。”他打了个哈哈,心里犯起嘀咕。
红衣剑修,浮山上下只有那一个人……
可是深更半夜,大师兄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