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从诸鹤从南疆回来,这还是头回见小太子带着怒气的模样。

还挺逗乐,因此诸鹤既没太过生气,也没打压小孩儿对于自己的自信:“今日就算了,明天你出行江北,闹太晚成什么样子。”

诸鹤伸手掩了掩嘴角,勉强将话中的敷衍了事压了回去:“等你从江北回来吧,到时候持久一点,皇叔这么爱你,这么期待,别让皇叔失望。”

晏榕:“……”

晏榕再次被诸鹤如此直白的词语给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是轻松还是失望。

两人已经从温泉池里回了主寝,夜光灯和烛火交相辉映,写满了奢侈无度。

诸鹤近来颇为喜欢一张楼苍从吐蕃给他运回来的美人榻,榻上缀满了金银饰品,宝石无数,再铺上厚厚的一层软垫,炉火旺旺的烧着,简直是说不出的享受。

他嘴上说着送晏榕出门,余光却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美人榻,不专心都全在面上。

晏榕将诸鹤的视线一览无余,顺着目光去看,只觉得那张床榻除了庸俗而华贵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由着诸鹤就这样心不在焉的走到门口。

而太子殿下方迈过门槛,就见自己身后的摄政王脚下被门槛一绊,身形晃了晃,立即回了神,手疾眼快的便要去扶一旁的门柱。

身为一只鸟,诸鹤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摔倒。

只是即将扶到门柱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腰也被紧紧一环,另一个人撑着他重新站直了身体,还是令诸鹤有些惊讶。

小太子这套路也太齐全了,换成别人指不定还以为他时时关注,多在乎自己呢。

见诸鹤站稳,晏榕便松了手:“皇叔,注意脚下,精力集中。”

诸鹤从门槛里跨出来,带着倦意道:“这不是困了?本王年纪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你看看你今年才多大,北狄三王子也刚满二十,沈学士……”

“皇叔也不过二十有四,并未大出多少。”晏榕道。

诸鹤:“……”

傻孩子,说出年纪吓死你。

他懒得再与晏榕辩驳,摇摇头正要让小太子赶紧回去,却听晏榕道:“皇叔的气色自方才的噩梦之后便一直不好,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诸鹤好不容易才把刚才那该死的梦更扔进脑后勺,此刻又被晏榕挖出来,郁闷的不是一点两点。

他暴躁的捏了捏眉心,正准备想个法子搪塞过去,突然脑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有模有样的道:“嗯,本王梦到了江北。”

太子殿下显然没想到还能从摄政王嘴里主动听到江北这个词,有些讶异:“皇叔去过江北?”

诸鹤从不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张口就来:“去过啊,本王就是在江北长大的。”

晏榕怔了下。

离王的身份在民间一直是个巨大谜团,比皇宫许多秘闻更加具有传说色彩,至于离王具体的身世,从何处来,家在哪里,更是扑朔迷离,猜疑众多。

诸鹤编好上句编下句,连草稿都不用打:“本王第一次见到先帝,也是在江北。”

这也是晏榕第一次听诸鹤说起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