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晏榕浅褐色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杀孽这句话,停了片刻,没再言语。

诸鹤便趁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行了,就这样。睡吧。”

打点了晏榕,交代了身后事,身旁还贴着一个天然的人形暖宝宝。

诸鹤这一觉很快便睡了过去。

月光幽凉。

若是诸鹤此时还醒着,定能发现东宫原本木质的窗棂不知何时已经统统换成了极为稀少的琉璃,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屋内的温度和光亮。

薄薄的一层月光从琉璃窗洒进屋内,映在旖旎曳地的床幔之上。

晏榕怀中的人已经睡了个天昏地暗,唯独他还依旧清醒无比。

从上次一起睡时晏榕便早已察觉,诸鹤的睡姿向来不好,睡觉也不算老实,不知是因为畏寒还是别的原因,一旦睡熟,便下意识会忘身边的人怀里钻。

明明怕冷,还总蹬被子。

察觉到诸鹤又在臂弯中拱了拱,晏榕多少有些不放心,又起身将被角重新遮过一遍,重新侧着躺了下来。

借着微微的光线,正巧能看清诸鹤的整张面容。

少年记忆里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乖巧极了,毫无戾气的模样,长长的睫毛翕在眼睑下,像是戛然落地的蝴蝶。

晏榕想去亲吻,却又怕惊醒了心尖上的人。

只可惜睡得四仰八叉的诸鹤全然没能理解到身旁人的百般心思,兀自像摊煎饼似的翻了个面儿,连脑袋都埋进了晏榕怀里。

过了一小会儿,可能是觉得憋了,又把一双眼睛和鼻尖擦着晏榕的肩头探了出来。

他不太爽的撇了撇嘴,闷着声音讲梦话:“还想关鹤鹤……做梦去吧……鹤鹤会飞飞……吓死你……”

像个孩子。

晏榕弯了弯唇,声音温柔而低沉的缀上了怀里人的话:“鹤鹤怎么飞?”

诸鹤整个人都快趴在了晏榕身上,枕着他的肩膀当枕头。

“鹤鹤有翅膀……呸……才不告诉你……”

晏榕:“……”

晏榕无奈而纵容的摇了摇头,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下拍着诸鹤单薄而纤瘦的背脊:“好,不告诉孤,孤不知道,快睡吧。”

在诸鹤翻来覆去的折腾下,直到后半夜,晏榕才浅浅的勉强睡着。

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摄政王不同,大历的太子晏榕向来是一个十分勤勉的人。

尤其是最近临近登基,杂事与各地来的新政报一摞摞的堆上御书房的书桌,除了每日的朝见,晏榕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奏疏之上。

朝内的官员们纷纷对晏榕的勤劳肯干表示出极大的赞扬,并且在上朝时拼命拉踩诸鹤。

“殿下您是不知道,您不在这两年,摄政王是如何处理奏疏的!”

“是啊是啊,您不知道,摄政王他所谓的批奏折,就是对着摊开的奏疏画圈画叉或者画勾,有些还画猪头……批下来后大家不明白,便去问他,您知道他怎么说么?”

“他竟然说这是他发明的最简奏疏批阅法,您说说,这有理么?!胡闹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