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虽然女人挑走了最大的房间,但实际上剩下的房间也算不上太小,现在才到晚上九点,木慈一边坐在卧室的扶手椅里等着仆人送来自己的背包,一边打量着整个卧室。
房间的中心处摆着一张四帷柱大床,深红色的幔帐一直垂落到地面上,床上叠着数不清的枕头,刺绣夸张的床尾巾平整地压在被褥上,富丽而不落俗套。床尾凳是由红木打造的,放着一套酒红色的真丝睡衣。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所遮掩,尾端垂落着的金色流苏搔动着木慈的脚背,他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底下似乎是一处花园,黑暗描绘植物的轮廓,连带着夜晚都有着微妙的层次感。
房间里非常寒冷寂静,木慈只好自己在壁炉里生起火来,顺便把扶手椅搬到壁炉边取暖。
仆人来得很快,他将木慈的背包放在门口,然后敲门提醒,要不是木慈看见对方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差点以为闹鬼了。
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没少,倒是被打开检查过,甚至还帮木慈把胡乱塞进去的衣服重新叠好,稳妥地利用了所有空间,让原本鼓鼓的背包空出来至少能塞下一件大棉袄的位置。
木慈只惭愧了三秒,给自己加件外套后直接去找住在隔壁的左弦了。
他并没有锁门,门把手一开就进去了。
左弦房间的摆设有少许不同,整体色调是墨绿色的,而他本人已经换过衣服,这会儿坐在梳妆台边看着一本书,肢体放松,神情专注。
他的肤色本来是偏向石膏般的冷白,这时在柔和的光线映照下,被深色的家具摆设与墨绿色的真丝睡袍一对比,居然泛出一种牛乳般的柔腻光泽来,白得叫人目眩神迷。
行李箱则被静静放在角落里。
木慈走过去,坐在一张矮凳上心有余悸地说道:“这里的仆人神出鬼没的,送个东西而已,搞得还跟闹鬼一样。”
“进入十八世纪之后,贵族们开始注意个人的隐私,更喜欢毫无存在感的仆人。”左弦端起桌上热腾腾的花草茶轻轻啜饮一口,又翻过一页,“所以他们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出现,更多时候,就跟家养小精灵一样,只干活,不见人。”
木慈听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干啊?”
“在主人起床前就生好壁炉里的火,等吃完饭后再清理餐室,总之错开时间,别在旁边碍手碍脚的。”左弦不紧不慢,“要是余德明能活下来,你可以跟他一起追几天剧,顺便把《唐顿庄园》一道看了。”
木慈皱皱眉,骂了几句资本社会的腐败之后,又对左弦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你提一下。”
“我想也是。”左弦终于合上书,“你总不会是半夜害怕来找我一起睡觉的,说吧。”
木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花草茶,不过因为太难喝又立刻放下了,皱着脸道:“说事之前,我问你,你知道泥塑是什么吗?”
“……”左弦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干嘛问这个?”
“就是最后上来的那个人。”木慈比划了一下,“你还记得吧,那个落了单的,见着我们跟见到亲人一样热泪盈眶的那个。”
左弦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心:“不要废话。”
木慈就把餐桌上发生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然后挠挠脑袋道:“我起初觉得他可能是审美异于常人,可仔细想想不太对劲,可能跟这个泥塑有关系,感觉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