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燕挽迅速起身,神色恭敬。

宁沉望着他眼睑处的乌青,以及一夜未眠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微微皱眉:“昨夜归府之后没有休息?”

燕挽道:“睡了,没有睡着。”

“怪我。”宁沉轻轻一叹,“早知不该留挽弟那么晚,午间你到我的长春殿歇一会儿,我点安神的香给你助眠。”

“您忘了殿下?”燕挽委婉拒绝他,“我在书院里有独处的院落,还是不叨扰殿下了。”

“那我命人将安神的香给你送过去。”

这回燕挽没有再拒绝。

没过一会儿,宋意走进学室,仍是谪仙玉颜,容色清冷,淡棕色的眼瞳被纤长鸦睫微遮,看着极是高不可攀。

不知为何,自他进来后,燕挽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炙热,但是朝讲台上望去,宋意并没有看自己……兴许是错觉。

课始,窗外下起了绵绵的雨,微凉的风拂过竹林吹了进来,十分容易引起春困。

燕挽一夜未眠,加之宋意嗓音悦耳如奏仙乐,他上下眼皮打架,脑子昏昏沉沉。

“燕留。”

隐约听见有人叫他。

燕挽骤然清醒,抬头就见整个学室的人都幸灾乐祸的盯着他,宁沉脸色深沉,而宋意微有不悦。

燕挽低首:“老师。”

宋意道:“你随我来。”

他漫步出了学室,燕挽紧随其后,学室里片刻热闹了起来,均是幸灾乐祸。燕挽原以为宋意要在走廊上训话,不想他走下了台阶,屋檐遮盖不到的天空落下绣花针般的雨,浸润着他的衣衫。

宋意竟然将他带到了他的居院,屋中依然干净整洁,但书桌上摞了几本书,约莫是他闲暇时看的,窗台上的花瓶里也插了一枝新折的绿柳。

“老师。”

燕挽不解其意的唤了一声。

宋意道:“你在这里写检讨书,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回去。”

燕挽展颜:“是,老师。”

宋意便翩然就从院子中离去。

屋内独剩燕挽一人,燕挽不敢乱动宋意的东西,只取了显眼处的笔墨纸砚来,写了一篇检讨书。

他当然知道课上打盹是他不对,所以言辞极尽恳切,由衷反省自己的过错。

只是写着写着,他的眼皮子陡然开始打架,实在不怪他,是这屋子里的气味太过好闻,精致的铜炉中竟还有小半截暖香没燃完。

燕挽强撑着把检讨书写完了,暗暗想晚一点再去也没关系吧,然后不敌困意趴在书桌上睡了起来。

春日细雨断断续续的下,竟然下了一个早晨。

石板湿润,周边生了一些苔藓,王孙贵子们从学室中鱼贯而出,有说有笑的商议着一会儿该去哪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