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暂且将账本搁下,出去见蓝佩,只见他一身竹青色衣袍,立在荷塘的桥上观赏锦鲤,温文尔雅,钟灵俊秀,引得路过的婢女们纷纷偷觑。

“蓝兄。”

“挽弟。”

蓝佩侧过眸来,手里还有一捧鱼食,唇畔带着浅浅的笑。

燕挽过去,问他:“蓝兄来取写给阿姊的书信?”

“正是。”

既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

燕挽带着蓝佩往居院走去,蓝佩一路欣赏着府中的景色,感慨万千道:“好久没来了,当真是怀念。”

燕挽说:“蓝兄待会取了信,可怀念完了再走。”

蓝佩莞尔,跟着燕挽踏进了厢房,候在外间,等燕挽将信取来给他。

只是他倏然又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燕挽是将情书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好生的锁着,不知现实中燕挽又将书信放在了何处。

念头刚一划过,便见燕挽抱出了一方匣子,那花纹那铜锁与梦境中一模一样,他脑子嗡地一声,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眼下是梦境还是事实。

温雅的笑意从唇边淡去,他定定的看着燕挽,看他向他走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他说出那句——

“我……我也喜欢你。”

但并没有。

燕挽只是平静的将匣子往他跟前一递,“一封不少,全在这里。”

蓝佩忍不住覆上了燕挽的手。

有温度。

眼下才是真实。

燕挽垂眼,声音凉了些许:“蓝兄,你这是做什么?”

蓝佩敛去一刹失态,又恢复了寻常亲切温和的笑意,自然的收回手道:“不知为何有些头晕。”

燕挽相信了他,不再说什么。

想必他见到这些信,又想起“燕怀枳”了,他那么喜欢“燕怀枳”,喜欢到不惜让一个男人做替身,思及“燕怀枳”已死再也无法见任何一面,头晕也是正常。

却听蓝佩道:“我想去你阿姊坟前祭奠,将这些烧给她,挽弟可否同我一道?”

燕挽绷不住唇角抽了一下,还是道:“倒也并无不可,正好,我也去看看我……阿姊吧。”

两人便一同出了燕府,登上马车,往京都的一座荒山行去。

因着“燕怀枳”是个假人,尸体都是随便弄的一具尸体,不可葬在燕家陵地,“燕怀枳”被随便葬在了一座荒山之上,对外只称这是“她”的遗愿,“她”喜欢风景秀美之处。

行到山下,两人弃了马车,徒步上去。

其实燕挽也记不得究竟哪座坟是“燕怀枳”的,但很快他便知道了。

荒山上所有坟墓杂草丛生,唯有“燕怀枳”那块一尘不染,坟前还种了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