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个凤君

"殿下还是早早弃了奴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自问自答的话语让阿岫莫名有些难过。

"为什么?"沉寂许久的阿岫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抛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样做对殿下又好处不是么?"初墨禅反问道。

阿岫的长睫微颤,她攥紧了衣袖,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自言自语道∶"不应当是这样的...

初墨禅轻轻揽住阿岫的腰际,下颌靠在阿岫的肩膀上,长发顺着肩膀滑下,烛光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投下了明明暗暗的剪影,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阴郁的神情。

"殿下做任何抉择,墨禅都会支持您的。"除了抛下他。

他说着违心的话语,告诉她危险时要抛下他,可是卑劣如他是会将天上的皎洁明月拉入泥潭的啊。所以,千万不要抛下他,不然如玉盘的明月最终会被他带入泥淖私藏。

"我只是想少死些人,他们的家人会伤心的。"阿岫同样靠在了初墨禅的肩膀上,女孩的眼眸半阖,似乎要睡过去似的。

"殿下的愿望会实现的。"少年人柔声安慰道。

袅袅的烟气依旧不断上浮四散,静谧安宁的气氛在栖兰宫的内殿蔓延。小白端着甜汤,站在外室的小门静静看着被初墨禅抱着的阿岫。

他的心中不知为何蔓延起一股酸涩的滋味,这股酸涩伴随着不安。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已经许久未曾单独呆在殿下身边了。

自从初墨禅的出现,殿下似乎就已经不再是他的殿下了。

不知何时,初墨禅出现在了小白面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见到小白时面上还是带着笑容。

"辛苦小白了,殿下若是知道,必定是要心疼的。"初墨禅接过甜汤,把碗放到了一旁,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让他早些休息。

如此温和的人,又让小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初家郎君一直都在为殿下着想,甚至因为他,殿下的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是他多心了么?可即便只是觉得自己多心,小白却心生不甘,明明是他先遇到殿下的……

明明是他救下了殿下。

如果换成阿如,此时必定骂他蠢笨了。想到阿如,现在必定在三殿下那里活得很好吧。

当时阿如说他跟在二殿下身边必定会后悔,可是他就是喜欢跟在二殿下身边啊。为她洗手作羹汤,帮她养兔子,帮她侍弄花草。小白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然落了泪。

男子应当温良恭顺,他不该如此妒忌的,殿内的烛火噼里啪啦作响,就像此刻少年纷乱的心境一般。

翌日阿岫醒过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来了个传旨的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文绉绉的话,阿岫也没怎么听懂她说了什么,最后只总结出来一句话。

二殿下,该去表孝心了。

好嘛,好事轮不到咱,这坏事倒是大差不差都来了。阿岫对那便宜妈着实生不起什么孝心,那传旨的人还刚巧是风行简,上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阿岫懒洋洋打哈欠的模样。

这二殿下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前些日子听说还已经聋了,风行简原先还有些同情这二殿下,此时看来二殿下还是过得相当滋润的,面颊比之先前有了些肉感,想来这初家郎君还真是个养人的好手。这么个病秧子硬生生地被喂出了几两肉。

这次侍疾,女帝还专门唤了初家郎君作陪,风行简隐约猜到缘由,此子有些能耐,看重此子情有可原,毕竟连贵夫的那两个孩子骄纵过度,总该有个先为她们铺路的。

长相阴柔的侍官许久未曾发话,阿岫也懒得搭理他,初墨禅早就在一旁扶起阿岫,帮她穿上了保暖的夹袄,夹袄是低调的白色,只零星点缀了几朵绣花,瞧上去只以为是普通的衣衫,实际上内里轻柔保暖,阿岫以前在现世时羽绒服早就已经普及,穿的时候也没多在意,只有小白有时为阿岫整理衣衫时才发现这夹袄之中的乾坤。

出门的时候阿岫心大,直接开了门,反倒是初墨禅先急切地上前帮阿岫披上了大氅,不放心又围上了一圈柔软的狐毛围脖,阿岫也似平早就习惯了初墨禅的细心照料,整个人从头至尾安安静静地让他打扮。

直到阿岫穿得暖呼呼的,除了上半张脸露在外面其他的都被暖暖的衣物抱住,神色淡漠的少年才缓缓松了口气。

"如今天气寒凉,殿下可要注意身子。"初墨禅此时稳重得跟个男妈妈似的,阿岫偶尔听得见几句话,坐在软塌边听见就应一声。

折腾了一番之后,风行简才带着这祖宗出门。

出门时,风行简倒是注意到这栖兰宫多了不少人,随口问了句话,一旁的小白倒是及时答道∶"前些日子大殿下吩咐过来照顾殿下的人手。"

一旁的阿岫只依稀听见他们提起了云朝岚,细细想来,她都已经好久未曾见到云朝岚了,似乎那日之后,云朝岚就再也没出现过。

阿岫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宫内宫外一切的纷乱都和她无关,偶尔担忧的就是什么时候能让开药方的医女少放些黄连苦药,又或者是她的小风怪什么时候能够成功放大,最好是能载着她乘风而起。

脑子里想着事情发呆往往是度过时间最好的方式,落轿时,阿岫才缓缓回神。原本巍峨的太极殿现在似乎有些空旷,就像久病之人因为身上的血肉萎缩而使得这副躯体愈发空旷只剩下壳子。

阿岫的耳朵有些隐隐作痛,她似平听见了不间断地咳嗽声。这样的咳嗽声不断地伴随着阿岫,阿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是病不离身,当然知道这已经代表女帝病重。伴随着咳嗽声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风行简一步一步缓慢地带着阿岫走到内室,周围的仆从都沉默得令人心惊,阿岫隐约注意到这些仆人的颈项都有一道整齐的切口。

他们的声带都被切断了。

这样的猜测令阿岫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小白没有跟进来,跟在她身边的只有初墨禅,她轻轻挪动步子靠近了一些身边的少年,鼻尖萦绕着的白梅香令她无端安心了些。

她绝对不是因为怂才靠近人家男孩子的。女子气概这种东西在阿岫面前是没有半点说服力的,能当饭吃吗!抱团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