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继续说:“记得前些日子御史搬筑基砸了脚,萧公子那样骄傲的人,竟冒着倾盆大雨背了两个多时辰,将御史从峡口送了回来。”
“后来雨势过猛,大坝不堪承力,濒临决堤之际,也是萧公子同李御史通宵达旦,秉烛夜谈出来的良计。论才惺惺相惜,论情风雨同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啊……”
听人说起两人的相识相知,李云赋用浅墨画了一片云山,心中似也绵软起来,笑了下有些自豪的说:“能结识寄北这般心怀家国的出世之才,的确是夫复何求。”
那县丞精光一闪,语气急转而下,带上了悲戚的意味:“自古忠孝难两全,萧公子可惜了……”
李云赋不解问:“县丞何意?”
县丞走去窗格前,又打开了两扇,一阵厉风穿堂而过,险些吹翻了李云赋的画卷:“御史见这天如何?”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是。”县丞临江景叹说:“三年前洛江也有如此水患,当时亦是萧将军带兵,那一战倭寇较之今日仍多万军,而萧家兵如踏无人之境,一举逼退倭寇,所向披靡之势,让方圆百里贼子闻风丧胆,数年不敢进犯毫厘。是以,萧将军在洛江百姓心中,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李云赋越听眉头越紧,他问道:“从前一战,耗时多久?”
县丞说:“不出两月。”
李云赋搁笔。
他拱手说:“县丞今日寻我,是有要事的吧,不妨直言。”
县丞“咚”的一声跪下:“下官虽官小言轻,亦不忍见百姓受苦!”
“下官自小于洛江长大,对此地气候规律了如指掌,依下官所观天象,不出三日,水患再袭,定有更加汹涌之势,非数月不得安。”
县丞哽咽:“倭寇残暴,以屠城掠夺为乐,若此数月之期,萧将军全心寄予兴修一事,敢问洛江百姓,情何以堪!命何以堪!”
此话说到了李云赋的疑虑上。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萧将军重兵防守兴修,而对倭寇霍乱只口不提,上次有一队倭寇沿江趁乱混进了城门,公然挑衅,萧将军却按兵不动,连城门守卫都未增派,反而视察起水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