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捏紧了筷子,沉声道:“你想要如何照拂?”
符旺冷眼看着他:“你能把我调回军械所么?”
卓钺下意识地想说“能”,却又骤然想起了方才小院中众文书所说的那些话。
而就是这么一迟疑间,符旺已冷道:“我猜也不行。”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紧,半晌嗤笑道:“无所谓了,我早习惯了,旁人一个也靠不住。”
卓钺叹道:“符旺,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如果你是想在军中建功,我就去帮你打个招呼,凭你立下的功劳肯定能讨到个不错的一官半职。但若是你志不在此,就说清楚成么?”
他了解符旺。符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而且极为聪明,若他真想谋求仕途上的发展,不会为了贪一点油水回扣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他一定有别的打算。
听到卓钺这么问,符旺下意识地冷笑了声,可又很快沉默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远天,微微眯起了眼睛。
北疆冬日的远天真的很蓝,干净得不杂一点灰霭,蓝的甚至有些土气。而江南的水乡便不是如此了,就算是万里无云的晴日,天的颜色也永远掺着几分朦胧的烟雨黛青,甚为雅致。
可让他怅惘的是。他已快想不起家乡的模样了。
当年踌躇满志地北上,想的满脑子是锦衣还乡的好风光,离去之时没有半分怅惘。一路的草暖云送、宫花拂面,来日归时定是更好风景。
可谁知在异乡一蹉跎,便是这么些年岁。
自言汉剑当飞去,何事还车载病身。
谁曾想到,当年他打马飞驰出江南的时候,却竟已是这一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如今时间辗转而过,雄心壮志皆还一事无成,却空空寥落了意志,积攒了愁愤,成了眼中无光的泯然众人。
是时运不济,还是他自己无能?明明步步斟酌,却依旧走到了这般田地,驻足看时全是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