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十七岁的金潜是刚刚抵达医院的,他还是个学生,家里管着,能请假三天过来, 都是据理力争了很久的结果。

那天太冷了, 省医院住院部供暖设施年久失修, 暖气水管里面冻得水都进不去, 金哥稍微摸了摸他的手, 二话不说下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五块钱一个的水袋,一气儿买了八个回来, 全部装上滚烫的热水, 放在他的手脚各处让他暖暖。

金厂长笑金潜就是对自家弟弟金毛毛都没有这么细心的,顾青书当时有些心虚的红了红脸,极怕金哥跟自己的暧昧被家长知晓, 他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什么都靠着金家,他离不开金哥,却又似乎很对不起金厂长,可没办法,顾青书管不了那么多,他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怎么愿意去死?

金哥三天的假期飞快过去,期间只有最后一天,金厂长回厂里处理事务,金妈妈出去逛商场买东西,才给了金哥跟他两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那是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照进窗户里,笼在他与金哥的身上,金色的日光里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佐料,让顾青书回忆起来,都感觉像是身处梦幻之境,有着绝对的美感。

金毛毛在旁边的陪床上睡着了,金潜就那么坐在他的床边,对他笑:【小狐狸,暖和不?哥哥买了八个暖水袋,你就是个冰块儿也得化了吧?】

顾青书伤口还很疼,说话大声一点都震得伤口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痛,在床上躺了三天的他其实很想翻身动一动,不想插尿道管子,但他不好意思麻烦金妈妈帮他捏腿,更不好意思跟金厂长说自己的需求,只有金哥在的时候好像才自由一点,娇气地话还没开口,清澈的眼里就团着一滩灼人的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金哥立马就要找人去。

他则轻轻唤道:【别,就是觉得,三天过的好快啊,金哥。】

金潜深邃的眸子盯着病床上的他,漆黑的碎发随着其缓缓低头下去,也落在了光洁的额头上,年轻的金潜深深看着他,说:【那就再陪你三天,三个月,三年,三十年……】

他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不好,你要是这样,阿姨会不高兴的,你给我捏捏腿吧,我躺着好几天了,不敢动,但不动太难受了,感觉浑身都要跟床黏在一起了。】

金潜从善如流的先哈气给自己的手弄暖和了,才钻进他的被窝里,双手摸去了他的腿上给他好几日没有活动的腿轻轻捏了捏,一边捏,一边说着冲动的话:【医生说你大半年都不能随便走动,住院观察半个月后才能出院,暂时不能上学,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我跟我爸商量好了,你出院后就住我家去,你自己的房间根本不能住,那哪儿是人住的地方?】

【我呢,准备休学半年吧,不然这大半年你一个人在蓉城,家里就金毛毛这个不懂事的小混蛋跟你玩,没什么意思。】

闻言,顾青书斟酌了一会儿,摇头说:【不好,我去姐姐家住吧,实在不行可以去外公家,外公他们那边是乡下,空气好,再来冬天本来我就住不了厂里。金哥,你如果可以的话,在学校记笔记的时候把字写漂亮点,也好叫我这个病号看得清啊。】

金哥这个时候似乎是没有什么跟他开玩笑的心思,认真道:【我要休学半年,没工夫给你记笔记,让胖子记吧。】

他顿时急了,眉头都簇起来,原本只是团在漂亮眼睛里的一汪水‘唰’地从湿红的眼角滚下去,说:【你要是这样,我干脆现在就拔了针管。】

【那怎么办?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