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呵,那是因为有人告诉她,每一颗星,都代表人世间的一段恋情,最亮那一颗,是他们的爱情。这种骗死女孩子不偿命的浪漫话,她一直都记得很牢,光听到小星的名字,眼泪就掉到停不下来了,觉得那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只要她还有一口饭吃,就绝对要收养这个孩子。”
关梓修捧著杯缘,怔怔然凝视杯中热气,薰红了眼,眸底一片雾光。“我很想相信她,如果她肯说,我会听,关于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关于她的每一分心事,说什么都好,只要她肯讲。但是她从来不会对我说什么,由著我去猜、去误解……你要我怎么办?”
“她不讲,你可以自己去发掘。”郑明娟将钥匙丢给他。“今天一整天,这屋子是你的了,哪里你都可以去,也许你会有所收获——啊,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偷看人家日记好像很不道德,不过人要懂得变通,偶一为之应该没关系……”她像是自言自语,喃喃走向门口。
“你还没告诉我,咏絮去了哪里?为什么把小星交给她父母照顾?”
“啊,对了!我是来替她收拾些住院用的换洗衣物的!”她敲敲脑袋。“不过既然你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关梓修脸色一变。“她为什么住院?”
“问你呀!”说到这个,忍不住就想瞪人。“老是搞大人家的肚子就挥挥衣袖走人,害她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在和你重逢前,她就知道有颗肿瘤压迫到子宫,老是会莫名地疼痛,也不知良性、恶性,不知道会不会危及生命,她怎么敢让你知道?本来已经安排好要入院检查,真有个什么万一,小孩请她父母代为照顾,谁知道会再遇见你,这个笨女人太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想多看你几眼,又怕你来了找不到她,一拖再拖。这下好了,措手不及又怀孕了,叫她开刀,她宁死都不肯,拚了命也要留住你的孩子,上个礼拜痛到失去意识,医生没办法,已经动完手术,现在人在医院,没事了。”
真是傻瓜!只是个未成形的小胚胎,值得她拿命去赌吗?
关梓修叹上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她不能生小孩了。”
“所以呢?”他不解地反问。
所以?郑明娟对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没有所以了。”
一个看重小夏甚于一切的男人,不会有所以!
郑明娟希望他发现什么?
由里到外走了一圈,最后停在那张曾与她激情缠绵的床上。
在这张床上,他们曾共同有过一个孩子……失去了,他不能说不遗憾,但与她的生命相比,要他割舍一切,都值得。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电话座上。她那天——打电话给他,究竟是要说什么?
他想听时,她不肯说,等到他被伤透、心灰意冷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才拚命想要告诉他,命运非得这么捉弄人吗?
他轻轻一叹,拉开床头的置物柜,是成叠的杂志,随意翻了一下,里头全是与他相关的报导,还有他写的专栏等等,那么细心地收藏起来,她用这种方式,在关心他六年来的生活。
第二格,是几本类似札记的东西,最上头摆著他们共同的合照。那时的他们好年轻,不曾跌跌撞撞、尝尽爱情中的酸甜苦辣,笑容里那样满足无虑,以为牵著彼此的手,就是天长地久。
他抽出最底下的那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他随意翻到其中一页——
好糟糕,为什么我老是想到梓修?不是爱情已经淡掉了吗?那为什么分开了,胸口会那么闷,我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