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好诗情,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
“她有这样的气韵。”空灵,不染俗尘。
杨品璿避重就轻,将目光移回书册,显示话题到此为止,不欲深谈。
她顺势移向书面。“又在研究心理学?”
“我钻研心理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是啊,以前交往时,都很担心自己会被你看透,一定要你答应我,不许解剖我、把专业素养用在我身上。”她轻笑。“只是,你这阵子特别对心灵封闭这一类的心理症状感兴趣。”
“嗯。”他仰眸。“当一个人在遭受到极重、极恸的打击后,一旦超出自身所能承载的极限,有些人就会选择封避记忆,遗忘一切;有些人则是选择不去面对,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不论前者还是后者,共通点都是──逃避。”
顿了顿,他定定地凝视她。“妳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吗?”
她被瞧得不自在,撇开眼。“我不觉得这么悲惨的事,哪里有意思。”
“好吧,我更正。应该说,这现象挺值得玩味的。”
“你实在很没同情心。”她抿抿唇,闪身避开他的视线。“水果遗忘在车内,我去拿。”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徐瀞媛回来,边拂拭身上的水珠。
“怎么?”他留意到,投去一瞥。
“外面雨下得好大,还打雷,才这么短的距离,我撑着伞衣服都湿成这样……”话没说完,就发现他脸色一变。
“外面下雨?”他惊跳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她一脸奇怪。
该死!“帮我办出院,快!”
“可是医生刚刚说你还得再住院一个礼拜,避免伤口感染恶化──”
“我要出院,立刻!”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单手解开衣扣换衣服。
徐瀞媛深深看了他一眼,将叹息吞回腹中,离开病房替他办出院。
招了辆计程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季向晚的住处。他急急按着门铃,却没有回应。
想起最初,她向他寻求心理谘询的帮助时,最糟的状况是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用餐是什么时候,回家时常常想不起钥匙在哪里、有没有带在身上……
于是他便建议她,随身携带记事本,记录下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然后,她在记事本上记录钥匙摆放的位置……
他打开室外鞋柜,凝思了会儿,在第三格右边那双白色的高跟鞋里,找到大门钥匙,顺利开了门。
“向晚!”里头静悄悄,找不到该在的身影。
“向晚、向晚──”走进卧室,窗户大开,豆大的雨水打进室内,强风吹得窗帘狂飞乱舞──
她就坐在窗边,抱膝蜷缩着身体,任雨水打湿了一身,神情空茫,眼眸深处隐约压抑着迷乱、恐惧。
“我来了,向晚。”他轻唤,跨越黑夜与白昼的界限,来到她面前。
她没听见。
太多狂乱的画面飞掠,冲击记忆。
“他无法向妳提分手,因为他对妳有亏欠。”
“放了他吧,他已经不爱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