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热,最后干脆把背心也脱了下来,准备赤膊上阵了。
这一笔细账也算的大伙热血沸腾,接下来挖土方拉大土的苦差事,也没有人再抱怨了。
就当作是先打入了敌人的内部,然后再伺机而动。
整个聚会,军子没有再提任何建议,他怕引火烧身。
毕竟从十几岁就开始进山贩树的营生了,又跟在二叔王世川的身后学了这么多年。
所以生意上的眼界,他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长远。
其他哥们都在做着如何巧取豪夺的春秋大梦,军子已经在谋划着自家的窑厂了。
先进入南庙砖厂,了解砖窑厂运作的所有流程,偷学一些制砖烧砖的技术,然后再自立门户。
连未来窑厂的位置,他都谋划好了,就在油坊生产队的那个黄泥岗上。
第二天早晨,军子和四万早早的来到了南庙窑厂的大烟囱下。
当日领班的师傅,向他俩简单介绍了窑工作业的所有事项。
他们工作的场地在窑洞里,外边的工人把晾干的砖坯拉进来,窑工们需要按照标准的规格把这些砖坯一层层码好,每半个小时放一次风。
昨天七万也提醒他俩了,这个工种一定要扛热,另外不能急性子,军子仍然觉得没啥难处。
冒着四十度的高温,拖着大板车在漫长的山道上一路狂奔的经历,就是他曾经生活的常态。还有什么样的酷热,是他扛不住的呢?
戴上竹编的安全帽,跟着其他师傅刚走进宽大漆黑的窑洞,军子就开始后悔了。
五十多度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煤烟味,军子瞬间感到快喘不过气来。
十几辆运送砖坯的木板车鱼贯而入,等着卸货。
他和四万初来乍到不会码坯,被安排给其他师傅递送砖坯。
都是些多年经验的老师傅,手脚稍微慢点,就跟不上他们节奏了。
军子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才干了十来分钟,就再也受不了了,不顾一切的冲出了窑口。
烧砖车间的出口处置放了一口大水缸,盛装的是窑工们消暑解渴的凉茶,漂浮着一个舀水的葫芦瓢。
口渴的工人路过那儿,随手舀茶的同时,也把各色的酸汗和浮灰漏进了茶水里。
所以每天上午开工后不要半个小时,这一水缸的凉茶,就会变成散发着馊味的浓汤了。
那个时候的各家砖瓦厂,没有今天的矿泉水、自来水,能够提供凉茶已经很人道。
所以这样恶劣的卫生条件,厂家是不会管的,窑工们也不在意。
口渴的时候就会来上一瓢这样的浓汤,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反正不要十分钟,所有的病菌就会随着泄洪般的暴汗,排出体外的。
军子感到心脏在收缩,好像所有的血夜都被蒸干了,就啥也顾不上了,出了窑口就直奔凉茶而来。
等闻到了酱色的茶汤里浓浓的馊味时,两大葫芦瓢的茶水已经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