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一进门就看见名月趴在桌子前,低着头好象正在专心地画什么东西。他无声无息地凑近一瞧,赫然发现那是一张工事图,上面画有房舍院落、廊庑飞檐以及石头池山,连树木也都一棵一棵标示得很清楚。从图中的轮廓来判断,他几乎可以确定所画的就是自己这座将军府,一丝由衷的赞叹之意溢上心怀;原以为这丫头只是一时好玩,想不到除了满脑子鬼灵精怪的想法外,她竟还有这种才能,看来自己得重新看待她了!
“这是谁教你的?”他忍不住开口问。
名月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卷好工事图,以赌气的口吻说:“我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既不会替国家社稷出力,又只会浪费民脂民膏,谁会教我什么?”
赫连那山抿着唇,知道她仍在为中午的事生气着,不禁在心中轻叹了口气。他长期征战沙场,对物质生活向来不是那么注重,只要兵士饱,他也就吃饱;兵士暖,他也就穿暖。心中所希求的,不外是国泰民安、百姓和乐,因此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根本没有想到妻子自幼生长在一个富裕安逸的环境,对这种环境也许会有些不习惯,而且从刚刚那张图看来,她并不如自己所预料般孩子气的乱弄一通。
“月儿,你还在生气吗?”
“不敢,你是大将军,我不过是个任性的格格。”名月故意侧身背对着他。
“月儿……”他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整治“我们”的庭园?”他特别强调“我们”两个字。
一抹欣喜之色悄悄地爬上名月的俏脸。“你想听吗?”
“说说看!”他以温柔的眼神鼓励着她。
名月重新打开图,指着上面的房舍院落以及池山一一解释着。
原来她打算挖开大厅右翼的空地,从西墙引进水源,再用太湖石圈成一个池山;而挖出的泥土则以黄石另外塑成一座假山,所以才会出现中午把柏树移走的那一幕。
至于后院那一大片空地,则打算命人清除杂草后分区种植花草蔬果,甚而挪出一小块地来植桑养蚕,如此一来,府里的花卉便毋须向外购买,所收成的蔬果也可以自己食用,更可以命手巧的丫鬟、嬷嬷取丝织布,所得一半留给府里的人自用,一半可以拿到街上卖,作为府里的开支,如此一来既开源又节流,更可以让大批无事可干的佣人有事做,可说是一举数得。
赫连那山听完后久久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如此心细,该做的、该改的,理当增加减少的都一一设想周到。得妻如此,他又有何遗憾?他忽地将名月拥入怀中,喃喃地诉说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先听你解释就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吗?”名月小心翼翼地问,深怕自己又听到否定的答案。
“都依你,不过我还是得先惩罚你。”
“惩罚我什么?”她抬起姣好的面容迎向他。
“不准妳再叫我死大山、臭大山。”他低下头,双唇离她不到一寸。
“不管,谁教你惹我生气……”撒娇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便让两片滚烫的唇堵个正着,名月亦伸出雪白的臂膀环住他的颈项。
“还有一件事。”他轻点那小巧的鼻尖,“不准在仆人面前对我又搂又抱的,会让他们看笑话的!你是亲王格格、将军夫人怎么可一点样子都没有!?”他那严谨又内敛的武将本色依然没有变,即使心中对娇妻万般宠爱,他都认为应该摆在闺房里,在没有人知的夜晚中倾诉。
“可是人家喜欢你,看到你回来好高兴,为什么不可以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