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阳预感到接下来的画面将会挑战自己的心理防线,于是把眼睛捂住了,但是指间留条缝,从缝里看着台上的钟伶。
钟伶面朝台下静站着,缓缓抬手掀开了头上的白纱,她的脸已经不像方才那样鲜艳动人,此时她脸上就像被刷了一层灰白色的水泥,冰冷又僵硬,她的双眼干枯的像一口漆黑干涸的枯井,眼珠里没有瞳孔,像两枚扣子。
钟伶的未婚夫刘彦握住钟伶的肩膀,死亡气息浓重的脸上同样镶着两颗没有魂光的扣子眼睛,他和钟伶对视着,均是一脸冷漠,道:“伶伶,你别误会,我和爸妈只是在聊天而已,你想多了。”
钟伶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朝立在一旁的九层大蛋糕走过去,蛋糕就摆在叶初阳面前,叶初阳见钟伶走了过来,立马把头往下低,而钟伶就像看不到他们一样,掂起一把刀从叶初阳面前走过。蛋糕旁摆着一把用来切蛋糕的刀,应是塑料刀,但此时被钟伶提在手中的却是一把闪着冷光的水果刀。
钟伶的父母,方瑜和钟兆强也上了台,两人均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的脸,和一双黢黑无神的扣子似的烟,方瑜对钟伶说:“伶伶,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和小刘的婚礼快要开始了,别让亲戚朋友看笑话。”
话没说完,钟伶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刀刃正面插入方瑜的咽喉,刀尖从方瑜颈后穿出,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把钟伶的半个身子染红了,身上洁白的婚纱溅满鲜血,脸上还在往下淌着血滴。
钟伶把刀拔了出来,方瑜在她面前倒下,不一会儿就被血泊淹没了。
父亲钟兆强迟钝且强硬地伸出手想拦住钟伶,道:“伶伶,你这是干什么?为什要把婚礼搞成这个样子?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你别给我丢人现眼。”
下一秒,钟伶把刀插在了父亲的胸口,她还将刀刃在父亲的胸腔里搅动了几下,响起刀刃搅碎内脏的声音。钟兆强也死了,尸体叠在方瑜身上。
刘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上演的谋杀,道:“好吧,婚礼先不办了,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呼通一声,刘彦也倒下了,摔在地面的血泊里,溅起一圈血滴,他的颈侧大动脉被钟伶用刀划破了,血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像一条流动的小溪。
钟伶杀光了父母和未婚夫,身上的婚纱像是刚从鲜血里捞出来,她转过身来往前走,裙摆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鲜红的血印。
“我知道你们都不爱我,我知道你们在计划杀死我,你们在计划杀死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到了烛台,火苗落在血泊里像是落在了汽油里,地面瞬间燃起一层火焰,地上三具尸体转眼被烈火吞噬。
江瀛一直像看电影一样以闲适的姿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礼堂起火才向叶初阳问:“还继续往下看吗?已经烧起来了。”
叶初阳捋起袖子看手表,钟伶的脑波往前划动的速度变得很快,紧随着钟伶脑波的波形追赶的有些困难,说明钟伶的精神舱已经开始不稳定。其实他还想知道钟伶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是精神舱已经不稳定了,随时有塌陷的可能性,他们必须赶在精神层塌陷之前离开这里。
叶初阳很快拿定了主意,道:“走,我们赶快离开。”
江瀛却说:“好像走不了了。”
叶初阳往前一看,发现钟伶正看着他们,虽然钟伶眼睛里没有瞳孔也没有神光,但是她面朝的方向就是叶初阳的方向,和叶初阳笔直相对,叶初阳很确定钟伶正在看着他们,也就是说钟伶此时已经发现了他们。
很快,钟伶提着刀朝他们一步步走来,脚下淌过没膝的火焰,身后留下血印,她说:“你们是什么人?”
法西娅比刚才还要激动,推着叶初阳的胳膊问:“表哥表哥,精神舱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不是被触发了?钟伶是不是察觉到我们的入侵了?”
叶初阳差点被她晃散架,白着脸有气无力道:“对,现在钟伶想杀死我们。”
法西娅:“啊,好刺激!”
边小澄咋咋呼呼:“叶博士我们赶快出去吧!嗳嗳嗳?红色按钮怎么不管用啊?!”
叶初阳像只鸵鸟似的恨不得藏在江瀛身后,捋起袖子检查手表,发现红色按钮的确按了不管用,因为这间礼堂是磁场中心,精神舱中磁场最强的地方,紧急逃生程序被屏蔽,发挥不了效用。
钟伶越来越近,近到叶初阳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江瀛忽然站起来挡在钟伶和叶初阳之间,一手拦住钟伶,一手拽开衬衫衣领,笑道:“我们是来参加你婚礼的客人,婚礼已经结束了是吗?那我们现在就走。留步,不用送。”
边小澄第一个跳起来往礼堂大门跑,跑了没几步忽然跌倒了,随后就放声尖叫:“啊啊啊啊!鬼啊,鬼在抓我脚!”
地上爬起来一具具被烧的焦黑的干尸,他们浑身焦黑枯瘪,露出牙床和嶙峋的白骨,以一种诡异僵硬的像僵尸一样的姿态或行走或爬行,将叶初阳等人层层包围。
边小澄就是被一只匍匐在地上的干尸拽倒的,他捂着脑袋双脚乱蹬,蹬飞了一具爬过去三具,三倍惊喜加量不加价。
江瀛回头看了看边小澄吱哇乱叫的惨状,向钟伶笑道:“美女,我不想打女人,但是我这人比较混蛋,如果你挡我的路,我连女人也打。
钟伶不语,幽灵似的后退几步,干尸们像是受她调遣的战士,一具具接连爬起来朝江瀛逼近。江瀛把领口往外一拽,弯腰捡起携带了一路的棒球棍,笑道:“那就没办法了。”
他一棍子甩过去,两三具干尸直接散了架,残肢乱飞。
法西娅也被干尸包围,但她毫无惧色,甚至还很激动,她扯下手腕上的小皮筋儿绑住披肩长发,顺手掂起一把折叠椅,一甩胳膊就把椅子朝干尸照头砸了下去,把对方所剩无几的脑浆子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