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黑透,屋内只剩下一盏孤灯,灯光昏黄柔和。
伏传已经把毛巾搓了出来,见谢青鹤坐着没动,以为他伤中事后疲惫,便将毛巾放回水盆,侧身过来想要服侍谢青鹤解开衣裳。
谢青鹤忍不住抱住他,手指在他脸上抚摸:“今日是我冒犯了。说着话突然这样……辛苦你。”
今日是伏传单方面的哄他,和平常道侣间寻欢作乐、彼此欢喜的方式不同。
伏传满脸含笑也不说话,凑近了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见谢青鹤犹有迟疑之色,他干脆伸手搂住谢青鹤的脖子,怼着谢青鹤的嘴不迭地亲,亲得自己都笑了起来。
谢青鹤如今显然是不能操劳的,伏传逗了一阵赶紧打住,伸手解开谢青鹤的衣襟:“大师兄,先擦洗吧。再养两日洗浴不迟。若是觉得哪里脏了痒了,我拿毛巾替你搓一搓。”
那样的事都让小师弟委屈着做了,擦身就更不算什么了。
谢青鹤配合着解了衣衫,伏传将水盆端到身边,认认真真地替他擦洗身体。
尽管不如洗浴彻底,用温水将身上都擦了一遍,素性爱洁的谢青鹤还是觉得浑身都松快了许多。眼见伏传来来回回地换水、搓毛巾,谢青鹤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忍不住又拉住伏传:“小师弟。”
伏传连忙回头:“怎么啦?大师兄还要什么?是不是要喝水?”
“我今日是不是太欺负你了。”谢青鹤很小心地观察着伏传的表情。小师弟心思深沉,再有多少不满也不会显出来,谢青鹤不得不处处小心,时时反省,“为何不肯看我?”
伏传被问得脸有些红,还得老实解释:“不是……大师兄,你现在……不能劳累。”
他确实借口擦洗、收拾灶屋,不怎么往谢青鹤身边挨,却不是谢青鹤想象中受了委屈不高兴。
自打从观星台下来之后,先是阿寿,再是狐狸,又来劫雷,谢青鹤坐关就是整整两天,他和谢青鹤好几天没行规矩,又被谢青鹤捉去亲密接触了一次,干打雷不下雨,岂独谢青鹤一人心猿意马?
平时伏传就直接求欢了,这会儿谢青鹤正在养伤,伏传只好避着些,免得彼此尴尬。
谢青鹤一愣。
“我没事。”伏传反而要问谢青鹤,“大师兄,你为何对我这么客气?”
谢青鹤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伏传有些意外,还是蹬去鞋子爬上卧榻,枕着谢青鹤的腿躺了下来。
这个姿势让他俩都很轻易地进入了完全放松的状态,伏传甚至很惬意地侧过身,将一只手放在了谢青鹤的腿上,摸着他肌肉紧实修长笔挺的大腿。
“是不是只要能和师哥在一起,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谢青鹤问。
伏传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也不是的。宗门传承,大师兄身体康健,都要放在之前。”
谢青鹤被他说得不禁失笑,捧着他的脸,低头亲了一下,说:“我是想说,是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你自己受些委屈,吃些亏,都是可以忍耐的。”
“大师兄为何总是为了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那也不算什么,我很乐意。”伏传说。
“以后都这样呢?”
“大师兄很喜欢吗?”伏传似乎还回味了一下,笑道,“可以啊。大师兄喜欢,日日都好。”
“每日的规矩都改成这样,也可以吗?”谢青鹤又问。
这问题就不大寻常了。伏传从未腻味与谢青鹤共赴巫山之事,这也是他懂事之后难得狂热执着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平生最爱。谢青鹤突然要改规矩,伏传难免心疼难舍。
“大师兄究竟想问什么?”伏传皱眉想了想,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可以。”
谢青鹤不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
他与伏传结侣之初,尚未对伏传动情,就对伏传定了两条规矩。一是不许对外透露结侣的消息,二是不做亲密接触。伏传没有任何怨言,对此遵行不悖。
想起往事,尤其是小师弟那时候的温顺隐忍,谢青鹤一时沉默。
伏传躺得不怎么安稳了,侧过身来看他的双眼:“大师兄,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不是。”谢青鹤安抚地摩挲着他的长发,将他的簪子拆了下来,“小师弟,你与我在一起太容易委曲求全。好的你说好,不好的你也说好。我分不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真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