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下头,继续酝酿自己的检讨,手里的笔杆摇摆不停。
因为项海的这剂猛料,今天的监舍格外亢奋。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话题已经从老骚犯贱衍生到某人的某个亲戚有三个孩子,结果最近生病了去医院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项海挠了挠脑袋,有些烦躁。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纸面仍是空荡荡的。
每隔一会儿,他就抬头看一眼。这动作挺明显的,可邢岳始终没有回应。
他闷闷地趴在床边,咬了会儿笔杆,在正文第一行空了两格的地方落笔画下个“ :( ”
等到监舍终于安静下来,鼾声渐起,项海戳了戳邢岳的腿,小声说,“哥,你睡吧,我去上面写。”
邢岳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他一会儿,从床上下来,勾过小板凳,坐到他身边。
他探头朝那页纸上看,项海赶紧用手捂住,“没写多少呢。”
邢岳把他的手扒开,就看见满篇除了“检讨书”三个字,就只有那个不服不忿的表情包。
他用手在那张小破脸儿上点了点,项海的嘴就瘪成了半个括号,“哥,你为啥不理我?”
邢岳深深运气。
这会儿屋里太安静,有些人怕是还没睡熟,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音量,就清了清嗓子,伸手拿过项海的笔,在那个小表情下面一行写:
-指导员怎么跟你说的?
项海瞅了他一眼,拿回笔,接着在下一行回答:
-让我讲了一遍事情经过,把我批了一顿,说给我警告处分,要扣分,然后就让我回来写个深刻的检讨。
邢岳又把笔抢过来,奋笔疾书:
-你他妈咋想的??
-还能咋想,就写检讨呗。
-废话!我他妈问你踹老骚的时候是咋想的!
情绪蕴在笔锋里,稿纸被戳出好几个洞。
项海也皱起眉。
-废话,他恶心你,我还能惯着他??
-他恶心我了?怎么别人都看不见,咋就你能看见呢?
-废话,我是别人吗??
-他又没扒着眼睛让你看,你就当他傻逼,就当看不见行不?
-不行。
-那下回你别跟我一起去洗澡。
-不行!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着?
-我他妈就盯着他!他要是再敢恶心你,我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邢岳紧咬住嘴唇,照着他后脑勺狠狠呼噜了一下。
-你跟他能一样吗??他判了二十年,你呢?他是烂人,就打算烂在这里头了,你呢?也不想出去了?知不知道受处分会影响你减刑?再有一次说不定就要加重刑期!
项海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