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阆看得实在太久了,久到聂秋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然而,徐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明显,于是便状似无意地挪开了视线,手握成拳,抵在唇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最后,白玄如此写道:‘待到邪气被驱散,众仙归位,便用凡间最坚不可摧之物斩断昆仑,从此仙凡两间不相见,再无瓜葛’。”
聂秋凝视着徐阆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了下文,便问道:“只有这些吗?”
徐阆却突然笑了,说道:“当然不止这些。不过,其他的事情,等你以后再知道吧。”
以后?以后是多久呢?聂秋想着,他逐渐发觉徐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和白玄如出一辙,白玄当初也是这么告诉徐阆的——“终有一日,我会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徐阆。”聂秋唇齿间有嚼不碎的叹息声,他就这么又喊了一声,“徐阆,以后是多久?”
徐阆怔了怔,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却不减,只是多了几分疲惫,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聂秋的肩,嘴唇张张合合,却觉眼眶酸涩,如鲠在喉。
“等我走后。”他说道,“如果你真有那么想知道,那就回到这里来吧。”
聂秋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得身后一阵喧闹,周围的温度忽然降至冰点,阴风阵阵,好似厉鬼哀嚎,甚至隐隐盖过了那深渊下的声音,是另外一种,更为真切的怨恨。
袖中的铜铃开始震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铜铃表面上的厉鬼虚耗展开那面折扇,一改原先的安静,阵阵铜铃声如鼓点般响起,与甬道尽头的什么东西相应和。
他听见黄盛又惊又怒地问了一句:“什么人?”
伴随着脚步声,细碎的、繁杂的铜铃声灌入耳蜗。
不是一个两个铜铃在晃动,而是成百,上千个铜铃发出的响声,在甬道内回响,在喧闹声中却另有一股沉淀的寂静,并不刺耳,也不惹人厌烦,伴随着寒风吹拂,风声呜咽,所有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聂秋想,所谓清明时节,鬼门洞开时的场面也莫过于此。
再一看,徐阆,三青仙君,还有昆仑仙君,皆是神情如常,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甬道深处,悠悠地传来一个女声,冷静而自持,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毫无退缩之意。
“步家,步尘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