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侍卫匆匆赶来,跪得很快,后悔万分,说道:“殿下,是属下失职,未能……”
“闭嘴。”这句话不掺有一丝怒火,甚至还有点倦意,戚潜渊说道,“回去自己领罚。”
说罢,他转回视线,眼底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松开攥住贵族衣领的手,退后两步,冷冷说道:“我此生不与两种人讲道理,一种是蠢货,一种是疯子,碰巧,你两种都占尽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是那位贵族先动的手,于是所有事情更无从辩解,没得转圜了。
戚潜渊看见这贵族衣冠不整,又不像刚睡醒的模样,再结合之前他问到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童时,其他人表现出的那一丝惶恐,多半也猜到了什么,他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交给紧跟上来的侍卫,朝房间深处走去。
这房间深处很安静,帘帐背后,仿佛又是另外一处地方,与外面彻底断绝来往。
他在帘帐外站定,轻纱被风吹动,拂过他面颊,戚潜渊没有贸然掀起帘帐,他没有嗅到血腥味,但这帘帐之后,是与死寂没有太大区别的另一种寂静,沉默得像是无尽的深渊。
“阿雅斯。”他并不隐瞒他去调查的这件事实,唤道,“我希望我此行不是无功而返。”
“如果你想了结余生,那就动手,我会径直离开,叫你的灵魂替你收尸。”戚潜渊如此说道,“如果你想活下去,那就跟我离开,西域的戈壁终将融于中原经年吹拂的徐徐长风。”
隔着那层帘帐,破军静静地听着,心想,若这具壳子里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他随便取的叫“阿雅斯”的小孩儿,明明不打算结束,听到了戚潜渊这话,非得被他气得自杀不可。
旋即,他又想,果然,这个五殿下,和他的父皇,戚淞,几乎没有相同之处。
过了一会儿,戚潜渊听到帘帐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跟你离开,和我留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只是从一个笼子换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笼子。”戚潜渊沉吟片刻,咬字忽然变得很轻,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不过,天底下所有人都想进这笼子里。”
他听见帘帐后的人说了个“好”字,下一刻,重重的薄纱被收拢在掌心中,向内掀去。
小孩儿头发有些散乱,身上倒是挺干净的,比前些日子见到的时候干净多了,略显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布料不便宜,衣角处却有裂口,切面粗糙,像是被撕裂的。
戚潜渊垂着眼睛看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见到床榻上没有血迹,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