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他的确能看见遗物上残留的记忆。
可坏消息是,凶手是从背后袭击露丝的,她没瞧见凶手的真容。
“小伙子,你还好吧?”老警探狐疑地打量他,“不过是一件血衣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
段非拙没回答他,将血衣放回证物架上。
露丝没看见凶手,不代表其他死者没看见。
他指着旁边的一块怀表问“这是谁的遗物?”
老警探想了想“第四名死者,那个文法学校的教师。”
怀表上布满擦痕和凹陷,像是曾重重跌落在地上。段非拙掏出一条手绢,包着怀表,小心翼翼地打开,防止留下自己的指纹。阿伯丁警察不在意留下指纹,不代表他不在意。
怀表的表盘摔裂了,指针停在了夜里11点45分。
“我们估计那就是他的死亡时间。”瓦伦警探说。
段非拙凝视着指针。它让他联想起秘境交易行中的那只黄金时钟。
又一幕奇异的光景浮现在他眼前。一条宽敞整洁的道路,怀表的主人正快速前行——人是不可能移动得这么快的,所以他应该是骑着自行车。
忽然,他连人带车倒了下去,摔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他的眼镜摔掉了,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一个人影走到他面前,背对着路灯光线,只留下一片剪影。
段非拙暗骂了一声,这位教师怎么好死不死是个近视眼,这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教师手脚并用地朝后退去“是……是你!你为什么要袭击我?”
模糊的黑色人影没有说话,只是进一步逼近教师。
“我老婆快生了,我想赶回去陪她。求你,别伤害我……”
人影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段非拙的眼底突然灼痛起来,想是有一根烧红的钢针刺进了他眼底。
他丢下怀表,捂住眼睛。
“你怎么了?”Z环住他的肩膀,语带关切。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段非拙咕哝。
老警探凑到他跟前“老天,你眼睛里都是血丝。你几天没睡觉了,年轻人?苏格兰场用人用得那么狠吗?”
他不无谴责地斜睨着Z,好像Z是个拼命使唤手下员工的血汗工厂老板一样。
“你太累了。回旅馆休息。”Z用命令的语气对段非拙说。
段非拙本想抗议,但他很快想起了Z之前命令他去休息的情景。只要Z用这种语气开口说话,那就是他心意已决的意思,旁人休想改变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段非拙揉着眼睛说。
“抱歉打扰您了。”Z对老警探说。
“我一直以为我们上司挺会压榨人,没想到是我见识太短浅了。”老警探挖苦道。
他把段非拙和Z送到警局门口,想叫一辆马车,但段非拙婉拒了。旅馆距离警局很近,步行即可。老警探仍有些不放心,目送他们一直走到街口。
段非拙的眼睛实在太痛了,根本看不清路。要不是Z一直搀扶着他,他可能会一路走进水沟里。他现在才体会盲人的不便之处。Z可以听风辩位,生活上几乎没有阻碍,导致段非拙一直以为眼盲并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缺陷。他如今才明白,那只是因为Z过于强大了。
旅馆老板见段非拙进门时的模样,吓得不轻。他想帮Z一起搀扶段非拙,Z却挥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