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延陵已经开始打算要一统延陵境内,之后或许便是要对梁溪和大余兵戈相向了。
黄近作为宰辅,自然要承担起改承担起来的责任。
至于最后,到底如何,还得听那位皇帝陛下的。
但是看着最近皇帝陛下的意思,一统延陵境内是要尽快,不能拖沓,北境军府也好,南境军府也罢,都要很快将那些小国尽数灭亡才是。
世间之事,都是如此,一统必然是历史的走向。
黄近也明白,所以不会觉得有些什么。
现如今的延陵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延陵。
谁不明白呢?
……
……
北境军府的大军得了兵部的调令,很快便往北而去,很快便灭了好几个小国,最后大军停在了扶苏国的边境上,
距离流城,不过百里之遥。
流城的百姓,甚至于偶尔都能听见马蹄声,不过到底是真的还是他们自己臆想的,不好说。
刘衫送走了私塾里的老先生,这里便已经荒废了,他那个小院子原本还是个紧俏货,在这个时候,也卖不出去了,毕竟战事要起,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逃离了流城,到处都是空着的院子。
黄家也是如此,那位女子前些年早已经嫁人,现在离开流城之后,只怕刘衫是真的再难和她再见了。
刘衫找了家已经荒废的铁匠铺子,花了半个月自己打了把不伦不类的铁刀,然后用布包好,就背在背上。
他原本是想要离开流城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军临近流城的时候,又不想走了。
或许是有些眷念,舍不得这个家乡。
到底是个普通人,不会有朝青秋和李昌谷那样的感叹。
这一日黄昏时刻,北军府的大军临近流城,领兵的是温白楼帐下的一位陈姓将军,流城没有多少兵甲,他们只准备用一个时辰攻城。
刘衫清楚的在城里听到了马蹄声,这一次真的是知道了,知道不久之后这座小城便要被延陵的铁骑冲垮,想到这样,他便有些惆怅。
然后他解开了背后的刀,努力去握住刀柄,之后想要和那些延陵军伍生死一搏。
延陵军伍不杀百姓,而且这些国土本来就是延陵的,他们要将他们这些小国踏破,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身为扶苏国的百姓,他不能接受而已。
低头看着自己那颤抖的手,刘衫去后院挖了一坛酒,想着喝几口就要去出去拼命。
只是还没等他把酒挖出来,城就破了,延陵的军伍进入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百姓们秋毫无犯。
在院子里的刘衫能够听到街道上传出来的甲胄相撞的声音。
他潦草的喝了口酒,就想要跑出去拼命,但是不知道为何,有个青衫年轻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
那个人一身青衫,来了之后也没有看他,只是给自己倒了碗酒,这才笑道:“喝了好酒去寻死,好像是有些浪费了。”
刘衫扭过头,一怔,随即喊道:“李先生。”
来人不是李扶摇还能是谁。
他喝了口酒,看着现在已经几乎要到了而立之年的刘衫,说道:“你现在要干嘛呢?”
刘衫看着手里那柄铁刀,认真说道:“去和那些年拼命!”
李扶摇问道:“你这不是拼命,不过是送命而已。”
刘衫有些倔强的说道:“那也要去。”
李扶摇乐了,想起好些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怎么都不学剑,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现在倒是都变了。
也可能没有变。
反正说不准。
李扶摇说道:“你一个人改变不了,再说扶苏国的开国之君本来就是延陵皇子,也留有遗训,说是以后一定要回到延陵去,你一个普通百姓,即便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又能怎么办?”
“要是我当年让你跟着我学剑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走了,现在说不定还有机会。”
十多年的时间,即便刘衫能够走上修行大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能会成为一位境界高妙的修士,遇上北军府的随军修士,一样是会被斩杀的。
但是成了李扶摇的弟子,结果也有可能不一样。
刘衫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李扶摇看着他,问道:“好些年前你说想要提刀走江湖,我还记着,现在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结伴走一趟江湖?”
李扶摇要在人间到处走走,一个人也会觉得无趣。
刘衫有些心动的问道:“去什么地方?”
李扶摇直白道:“很多地方,反正绝对比你之前所想的那个江湖要大很多。”
刘衫有些犹豫不决。
李扶摇继续说道:“现在我一句话,这些人便能退出流城,甚至我愿意,这座扶苏国都能留下来,但你不是我。”
刘衫样子有些颓然。
李扶摇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站起身来。
后者一言不发的要跟着李扶摇离去。
李扶摇转过头提醒道:“别忘了带刀。”
行走江湖,是一定要带刀的。
这毋庸置疑。
“李先生,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往西南走,目的地是一座小国,叫做周国,那位皇帝陛下,用刀比你厉害太多了。”
……
……
位于延陵西南那边的那一座小国,叫做周国,延陵的南境军府早已经对延陵疆域南边的那些小国动手,但是唯独对于这一座小国,并没有做些什么。
没有多少人知道原因。
那位已经说不上春秋鼎盛的皇帝陛下知道,之前朝中的好些大臣也知道。
不知道的人在猜测,是不是因为延陵的那位宰辅是黄近的缘故,那位怎么看都是一位周国人,现在又在延陵做了这么大的官,理应是对周国有些照拂的。
但知道的人都知道,延陵的军伍没有踏上周国的土地,是因为李扶摇。
那位现如今已经是一位登楼剑士的男人,只要在这个人间一天,延陵便不会做些什么。
甚至于他离开人间之后,也不见得会有人做些什么。
周国这些年并没有开辟疆土,更没有发动什么战事,边军的战力还剩下几分不清楚,但是朝堂之中,文官势力却一直不大。
那座江湖倒是极为繁盛。
比很多年之前,要繁盛很多很多。
清欢渡,是大周南方的一处渡口,因为景色十分不错,因此这渡口常年游人如织。
除去游人如织之外,还有许多江湖武夫都喜欢在清欢渡旁的一座山上比武。
那座山有些怪异,在半山腰处生出一块石头,在清欢渡口,仰头便能看清楚全貌,许多江湖武夫把地方选在那个地方,自然便会引来许多人围观,想要在江湖上挣出些名头,光靠嘴肯定是不行,只能靠着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出来了。
打赢了某位江湖大侠,却是没有人知晓,这更没有意思。
这个地方便是一处天然的比斗之地。
即便是落败,也不过是摔落江水之中,并无性命之忧。
今日这里就有一场比斗。
两方分别是一位号称南郡剑仙的江湖武夫,和一位号称北地神拳的北地豪杰。
这两位之中,那位叫做唐余北地豪杰早已经是闻名江湖,在江湖上有北地神拳的说法,在北地反正也是个排得上号的人物,反倒是那位南郡剑仙林芳,只是初出茅庐而已。
聚集来此的江湖豪杰们其实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唐大侠要应战这么一个无名小辈。
后来才有人传出消息来,说是那位南郡剑仙之前在酒楼里和这位北地神拳相遇,对拳法甚是轻蔑,说了好些江湖上的剑道高人。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不管多厉害的拳法宗师,在那些剑道高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剑的事情而已。
原本林芳这样没有什么江湖名气的家伙说便说了,唐余要是和他置气倒是显得自己没有江湖前辈的样子,可谁知道,这位南郡剑仙在说了那些话之后,将唐余的好几位弟子都一剑挑了。
这才让唐余动了真怒,决意和这位南郡剑仙约战在清欢渡。
时间就是半月之后。
这是定死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哪怕那一日周国被延陵灭了。
也是如此。
这半月之间,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武夫闻讯赶到了这个地方,就是想要看看这一场不仅是拳剑之争,还是南北之战的比斗。
这样一来,清欢渡可是多了好些人,让许多小商贩都卖出了好些东西。
反正相较于这一些,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半月之后的那一战。
一条渡船从别的渡口前来清欢渡,船上满载一船的江湖武夫,全然都是来这边看那场比斗的。
几乎都带着兵刃。
只有一个青衫年轻人,孑然一身。
这条渡船走得不快,反正是要在那场比斗之前来到清欢渡的,所以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说什么。
船上一大片江湖武夫,有的豪迈,有的城府深沉,这些日子,刘衫算是见识过了这个江湖,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这样。
夜幕之时,天边挂了一轮明月。
刘衫披了一件外衣,来到甲板上,发现李先生在凭栏远观,这才凑了过来。
李扶摇注意到他,但是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也没有把酒壶递给他的想法。
刘衫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李先生,这些日子我听到好些关于你的事情。”
李扶摇扭过头,这是在周国境内,有些关于他的事情,其实很正常。
毕竟他可以说是周国历史上境界最高的修士,当然了,他可能也说不上是个周国人。
李扶摇嗯了一声,来了些兴趣,说道:“说说。”
刘衫从怀里拿出一本之前花了几文钱买的书籍,这才说道:“上面说李先生是现在所有的山上修士里,最年轻的几位登楼之一,还是李先生要不了多久,肯定是能够成为剑仙的。”
李扶摇有些笑意,自从延陵王朝将那些关于山上修士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现在整座山河,很多普通百姓都对修士
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