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琢磨着如何应答时,宋连仁又道,“云骁骑尉莫不是也没主意?不过这也不稀奇,云晓骑尉再如何天资聪颖,也只是头次从军的少年郎……”
云归还未有说甚,楼桓之已先一步道,“那不知宋参将可有好想法?虽宋参将亦是头次从军,可想来宋参将天资聪颖,早就有法子了罢?既如此,就莫要藏着掖着了,说来让我们大伙儿参详参详。”
楼桓之将话还给宋连仁,且还的极为漂亮。既然宋连仁说云归经验不足,那他宋连仁亦是一样的,又有什么资格俯视云归?
不就是在禁军中待得久,家族又在皇上跟前得脸,这才得了参将位置,倒真以为自己多有能耐,多么天资聪颖了?
既然宋连仁觉得自己比云归厉害,那就说出好法子来让大伙儿刮目相看,为难一个小他好几岁的少年算甚?
云归见楼桓之这般维护他,心里舒坦不少,同时又觉得好笑。他先前还纳闷楼桓之不是牙尖嘴利的么?怎么近来越来越乖巧了。如今看来,这本事并未消失,只是不在他跟前用罢了。
宋连仁却是脸色一沉,还未来得及反击,云归已向蔡永平道,“回蔡大将军,卑职确有一点儿想法,但并不成熟,若有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要紧的是守将与民心。”云归言道,先前柳易辞整出君主不仁的事儿来,就是动摇民心,“不知慧城守将是哪位?又是怎样人?”
云归的话说出去,除了楼桓之,其余人大多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这种话谁不会说?谁都知道,谁都会说,还用得着他来故作聪明?还说甚有想法,不过是说些无用的废话罢了!
看来上次解救靖军危机之事,只是这云骁骑尉一时好运,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云归不理会众人的神色和心思,只等待回答。蔡永平言道,“慧城守将是淼国黄氏人,名复阳,武功一般,老奸巨猾,听说他不贪财不好色,是个无缝的蛋。”听完这话,云归的双眼已然亮了。他知晓这个黄复阳,在前世时,靖军连攻慧城不得,几乎要从慧城败走,就是因这黄复阳城府颇深,阴谋百出,险些让靖军粮草都被烧个干净。
可这黄复阳不似传闻中那般毫无弱点和软肋。在前世时,靖军最后终是拿下慧城,就是在连攻几日后,靖军士兵消沉之时,柳易辞在战场上被那黄复阳无意瞥见,竟让黄复阳看得不会转眼。
柳易辞是什么人?一察觉这诡异目光来自慧城守将,就将计就计,说有要事要入城与之商讨。黄复阳不知真是被男色冲昏了头,还是如何,竟就答应了。
柳易辞进城的时候,说是为了表靖军心意,特从京都运来两人高的镶金佛像,送与淼国,以示大靖将撤军、盼两国友好之意。
淼军上下见柳易辞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又是独身进城,不曾多加提防。哪里会想到随后送入城的佛像里,竟有楼桓之等几个武功好手,趁黄复阳走到近前观看时,破佛像而出,飞快将黄复阳生擒?
待得慧城城破,京都大街小巷都在传柳易辞的智计无双,不知出现多少写柳易辞孤身入敌营、智擒敌将的话本,茶馆里说得最多的也是柳易辞。
云归那时已是太子伴读,陪着向寻忙于在蒙、湘战事点火捣乱,还都听到不少这件事情的细枝末节。可见这事儿有多热火。
“那黄复阳我曾听说过,是个贪色之人。”云归出声道。
“云骁骑尉莫不是耳力不好?蔡将军刚说了,那黄复阳不贪财不好色,莫不是云骁骑尉未有听见?”宋连仁讽道。一语双关,意指云归不把蔡永平放在眼中。
云归脸色都未变,只缓道,“人送美色,却只送了貌美女子过去,怎能就说黄复阳不好色?”
“胡搅蛮缠!”宋连仁冷声哼道,“这般浅显的事儿你都看不出,你……”还未说完,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却是蔡永平,“云骁骑尉之意是,那黄复阳好男色?
云归点点头,“这事儿我有七八分把握。”
说得太肯定,反而让人生疑。毕竞他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未曾远足、涉世不深的少年人,如何能这么清楚这件要紧的事儿?若只说有七八分把握,倒是更让人觉得可以一试。
他无意抢夺属于柳易辞的光环和功劳。他会说出黄复阳好男色之事,只是不愿靖军白白耗费数天的功夫与淼军周旋,又是损兵又是耗力,实在是划不来。
且他也会心怀愧疚。毕竟心知有解决之道,却还由着靖军与淼军死斗,那不成了间接害死战死士兵之人?
但是其后的事儿,他并不必要全说出来。他不说,等柳易辞病好一些,就会拿出这计来对付黄复阳。
就算柳易辞一直病着,未能像前世一样,让黄复阳看上了,或者没有想出这计谋,那在他告知众人,黄复阳好男色的情况下,亦有人能够想出好法子。
若是拿柳易辞所出计谋来成就自己,那成就不要也罢。他云归虽有心建功立业,却不屑通过偷抢来获得。他心知自己的本事,有几分能力,就拿几分功业,他不贪。
蔡永平沉吟一会儿,到底是决心一试,又问向云归,“那不知云晓骑尉可有甚好法子?”问着话,免不了多看云归几眼。若说男色,眼前这个云归倒是可以一用
云归微摇头,“只知此事可利用,尚未想出对付的法子。”说完这句,又遗憾道,“柳军师必定能想出好法子的,可惜他此刻病了。”
宋连仁冷笑暗道,好一个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柳易辞病了,他云归凭何坐在这里,与他们商讨这要紧的战事?
又见蔡永平打量着云归,心里一动,道,“云骁骑尉风姿卓绝,不知那黄复阳见了,可会立即弃械投降,乖乖将慧城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