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尾之下铺满了掉落的鳞片,鳞片被鲜血染得猩红,鲜血漫延开去,直直地穿透了他的双足。

纵然清楚这番场景乃是陈年旧事,纵然清楚自己帮不了幼鲛分毫,他仍是出于同情,出于愤慨而一次又一次地出手阻止。

摊主出了一身的热汗,收起饮饱了血液的鞭子,随即低下身去,朝着幼鲛道:“你若不乖乖听话,老夫便要对你那妹子不客气了。”

幼鲛不通人言,但能听得懂人言,旋即红了眼眶。

幼鲛面染脏污,摊主生恐影响了鲛珠的成色,慌忙道:“你且慢些产珠。”

摊主拿了张帕子,以直要将幼鲛肌肤擦破的力度将幼鲛的面孔拭净,继而端了木匣子来接着,才催促道:“快些产珠,莫要教贵客久候。”

幼鲛乖顺地流下了泪来,眼泪于半空中化作鲛珠,鲛珠饱满莹润,直逼上好的珍珠。

鲛珠“噼里啪啦”地坠落于木匣子之中,将木匣子装满后,幼鲛立即止住了眼泪。

由于哭得太久,幼鲛双目充血,若是哭的次数再多些,恐怕总有一日会目盲。

摊主将木匣子递予商贾,客气地道:“贵客是要从中挑选几颗合意的鲛珠,亦或是全要了?”

商贾不言,左手捧着木匣子,右手食指与拇指从其中取出成色最佳的一颗鲛珠细细品鉴。

片晌后,商贾提议道:“我出一千两纹银,你将这鲛人卖予我如何?”

奇货可居,摊主自是不肯。

商贾再次出价道:“两千两纹银如何?”

见摊主不作声,商贾出了一个自己能承受的最高价:“五千两纹银如何?”

摊主对于商贾的出价并不满意:“一万两纹银,童叟无欺。”

商贾并不想用一万两纹银买下这幼鲛,幼鲛的用途惟有产珠而已,且这幼鲛脾气倔,明显是个麻烦。

是以,他仅仅买下了其中成色最好的十颗鲛珠,便离开了。

温祈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仍是蹲下了身去,凝视着幼鲛道:“我要如何做,才能救你?”

幼鲛果然毫无反应,若不是幼鲛的后背正因为吐息而微微颤抖着,他都要以为幼鲛早已殒命了。

他不由叹息,下一瞬,幼鲛的视线突然向他投射了过来。

他正欲出言,耳中居然钻入了一把尖细的声音:“奴才拜见陛下。”

幼鲛应声消失无踪,碧蓝的池水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沉于池底,仰起首来,便能隐隐约约地窥见暴君的身形。

他全然不知暴君此来何意,自己是否该当自觉些,浮出池面?

他正思忖着,腰身猝然一疼,整副身体即刻不受自控地被提了起来,想必乃是内侍所为。

他并未挣扎,出了池面后,因站立不能而坐在了池畔,鲛尾大半浸于水中。

应是由于这副身体的缘故,他舍不得离开池水。

他垂着首,望着池面的层层涟漪,片刻后,暴君已行至他面前。

他承受着暴君的视线,心下忐忑。

暴君并不让他好过,命令道:“你且将鲛尾从池水中抬起来。”

他发自内心地不愿听从暴君的命令,然而,他现下全无反抗之力,为了活命,只能顺从地将鲛尾从池水中抬了起来。

他当然想过不若装作听不懂暴君所言,但他害怕惹暴君不悦,当场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