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些的渔民又迟疑着道:“你小小地割一块,这鲛人应该不会死罢?”
年轻些的渔民惊喜地道:“我这就去拿匕首来。”
言罢,他拿了匕首来,低下身去,压住原身的腰身,欲要下手。
原身湿滑,用力一挣,年轻些的渔民左手打滑,竟是被原身趁机夺了匕首。
原身右手执着匕首,架于年轻些的渔民咽喉处,与此同时,用左手将自己身上的渔网扯开了。
而后,原身含笑道:“你想吃我的肉,我亦想尝尝你的肉。”
温祈素日里听不懂自己的鲛语,但意外地能听懂原身所言。
话音落地,原身一口咬住了手中这名人质的侧颈,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块肉,鲜血飞溅。
鲛人的牙齿原就较凡人锋利些,并未费甚么气力。
紧接着,原身含着一腔血肉,跃入了海中。
他游出十余尺,方才将口中的人肉吐了出来,继而盯着捂着侧颈的渔民,嚣张地笑道:“人肉着实难以下咽,令我作呕。”
温祈立于渔船之上,遥望着原身,心情复杂,原身原是天真的性子,却被磨砺成了这般模样。
待他再度睁开双目,见得丛霁,他委实觉得能告诉他他除却皮相,与凡人并无不同的丛霁极为珍贵。
这世间上的凡人恐怕十之八/九都认为鲛人乃是产珠的器具,难得的佳肴罢?
他忍不住想:我若是当真能成为一代名臣,我能为鲛人做些甚么?
想了片刻,他用自己的面颊磨蹭了一会儿丛霁的手背,方才睡了过去。
卯时一刻,丛霁转醒,旋即向温祈望去。
天色稍白,烛火已熄,他于微光中,凝视着温祈。
温祈枕于他的小臂之上,肤色过白,唇色过红,半隐于昏暗之中,整个人显得既可怜又妖治。
他轻声唤道:“温祈,快醒醒。”
温祈正好眠着,陡然被丛霁唤醒,不悦地以齿尖衔住了丛霁的手背肌肤。
丛霁微感麻痒,伸长空暇的右手揉着温祈的发丝道:“该当准备出发了。”
温祈霎时清醒过来了,遂依依不舍地松开丛霁的手背肌肤,猛然跃出水面,伏于织皮之上。
丛霁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朕先回寝宫洗漱,换朝服,待会儿再来送你。”
温祈勾了勾丛霁的尾指,又写道:不许骗我。
“朕骗你做甚么?朕定会来送你。”丛霁失笑,出了丹泉殿。
待他再次回到丹泉殿,却见温祈被装入了浴桶中,下颌抵于浴桶边缘,眼巴巴地望着他。
“朕送你出宫。”他抚过温祈的面颊,又扬声道,“启程罢。”
两名侍卫立即抬起了浴桶,另有一内侍提着食盒,又有一内侍抱着一木匣子,这木匣子里头盛的乃是丛霁特意嘱咐带上的吸水极佳的锦帕以及润肤的香脂,以备不时之需。
秦啸行于最前头,到了宫门前,肃然道:“停。”
丛霁望着温祈道:“尽力而为便可,朕等你回来。”
温祈颔首,突地听得丛霁道:“这便启程罢。”
他应声被抬入了马车之中,马车疾驰,使得他距丛霁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