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诚如他适才所言,此人死不足惜,他并不后悔动手杀人。

见状,其余怀揣着议和念头的朝臣哪里还敢再言,无一不是噤若寒蝉。

丛霁逡巡着诸臣低垂的头颅,含笑道:“还有谁人想助长周楚的气焰,灭了我军的威风?”

无人胆敢出声。

由于杀了一人,嗜血之欲趁机蠢蠢欲动了。

下了早朝后,丛霁将自己锁于思政殿,连午膳与晚膳都未用。

他以为他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破开殿门,直奔天牢,杀个痛快,亦或是自残,以此消减嗜血之欲。

未料想,除却痛苦难当,仿若身遭万蚁啃噬之外,他竟然并未失去神志,还顺利地熬过了三月十五日。

自从嗜血之欲发作以来,方才过去的三月十五乃是他惟一一回在缺少温祈的陪伴下,单单杀了一人。

这究竟是何缘故?

是温祁所穿过的常服的功效么?

温祁……

第80章

殿试当日,早朝散朝后,内侍于金銮殿内齐整地摆上书案与书椅,又将一众仕子引入金銮殿,于对应的位置落座。

温祈坐于第一排中央的位置,一抬首便能看见坐于御座之上的丛霁。

他已有半月不曾见过丛霁了,相思入骨。

因有冕旒遮挡,他瞧不清丛霁的神情,但丛霁显然憔悴了许多。

他心疼不已,抿了抿唇瓣,垂下首去。

殿试日暮交卷,可由天子监考,亦可由天子指派大臣代为监考。

不知丛霁是打算一整日监考,或者半途命大臣替之?

他悄悄地窥着丛霁,又紧张又难受又欢喜,紧张的是他怕自己殿试表现不佳,辜负了丛霁的期待;难受的是丛霁使得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得恶心;欢喜的是他终是见到了丛霁。

殿试尚未开始,金銮殿内足有百余名仕子,尚有若干负责殿试的官员以及侍卫、内侍,却是鸦雀无声。

温祈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帧又一帧自己与丛霁欢/好的画面。

丛霁隐于冕旒后的唇瓣曾为他做过极多肮脏之事,亦曾为了应和他而道“朕亦心悦于你”;丛霁放于御座扶手上的双手曾拥抱过他,曾抚摸过他,亦曾扣住他的足踝,教他逃离不得;丛霁朝服内的肌肤伤痕累累,他曾细细亲吻过那些伤痕……

在场之人中惟有他与丛霁有过云雨,亦惟有他被丛霁所厌弃。

隐秘的欣悦升起又跌坠,最终化作了虚无。

丛霁高坐于御座之上,俯视诸人,一见得温祈,其他人似乎齐齐消失不见了,独独温祈愈发鲜明,犹如镌刻于他心头。

他已有半月未曾好好地瞧过温祈了,这半月,他生怕被温祈发现,仅于子夜时分,从窗枢瞧温祈一眼,便转身离开,除了三月十六。

根据章太医的禀报,温祈并无中毒迹象,安然无恙。

他被温祈强迫那日,即繁衍期第一日乃是上月十六,这月十六,即三月十六,他忐忑地于丹泉殿外守了温祈一夜,幸而温祈并未如他一般成为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仅是睡得不太/安稳。

温祈更为消瘦了些,面色苍白,显得靛蓝色的瞳孔极是突出。

温祈身着鸦青色的衣衫,将发丝挽成了发髻,其上缠着与衣衫同色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