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想……

尊贵如丛露,谁人胆敢毁去丛露的容貌?

难不成是那暴君?

可她记得那暴君唤丛露为“露珠儿”,亲昵非常,应当舍不得毁去丛露的容貌罢?

丧钟鸣响,经声入耳,香火袅袅。

她努力地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以免露馅。

哭声乍然而起,在场之人她仅识得屈将军,她全然不知究竟何人是真情,何人是假意。

不过她能断定这丛露是当真伤心了。

她挤出了泪水来,泪水化作鲛珠,纷纷跌坠于地。

她这鲛珠远不及哥哥所产的鲛珠,色泽黯淡,一钱不值。

她并不去捡鲛珠,待葬礼结束,她行至丛露面前,正要寻个由子,与丛露独处,却见丛露捧着鲛珠,递予她:“你且收好。”

“这些一钱不值,扔了便是。”她并不接。

丛露却是坚持道:“这些乃是你所泣之泪,即使一钱不值,亦不该随意丢弃。”

渺渺只得伸手接住鲛珠。

其后,丛露行至墓碑前,跪下身来,泣不成声:“哥哥,倘若我不曾刺伤你,或许你便不会驾崩,我甚是后悔,但后悔无用,哥哥,我害死了你,害死了嫂嫂,还害死了你们的骨肉,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

“弥补不了罢?哥哥素来待我不薄,若非哥哥,我早已饿死,我病了这许多年,除了为哥哥添麻烦,甚么都不曾为哥哥做过。哥哥,我本不留恋这阳世,不如下去向哥哥请罪可好?望哥哥不要怪我打扰了你们一家团圆。”

她直要一头撞死于墓碑之上,竟是被阻止了。

她抬首望去,见是渺渺,惨然一笑:“是我间接害死了你哥哥,姑娘阻止我做甚么?”

诚如哥哥所言,这丛露的精神状态不佳。

渺渺暗暗环顾四周,见尚有人在,不得不低声道:“我有一事要禀报于公主。”

丛露怔了怔:“你有何事要禀报于我?”

渺渺不答反问:“我送公主回宫可好?”

丛露这才反应过来,渺渺要禀报之事兹事体大,绝不可为他人所闻。

是以,她冲着墓碑笑道:“哥哥稍待,我过些时候再下去向哥哥请罪。”

而后,她又对丛露道:“麻烦姑娘送我回宫。”

一人一鲛上了马车,相对无言。

丛露抱膝,埋首于膝盖之上,兀自哭泣着。

渺渺生怕被人听见,无法出言,只得抓了丛露的手,匆匆写了几字。

“你写了甚么?”丛露不明所以,但并不训斥渺渺以下犯上。

渺渺自从戚永善处逃脱后,不是忙于习武,便是忙于营救同类,从未上过凡人的学堂,识得的凡人文字不多。

而这丛露显然不识得鲛人的文字。

渺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名其妙地道:“公主教我识字可好?”

丛露矢口拒绝:“我须得尽快下去向哥哥请罪,无暇教你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