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松开丛露的手,取了帕子为丛露擦去泪痕,又问道:“公主为何认为自己须得向那暴君请罪?”
丛露不答,气恼地道:“不许唤哥哥为‘暴君’。”
渺渺被迫改口道:“公主为何认为自己须得向先帝请罪?”
丛露回忆道:“一日,我认定哥哥毁了我的容貌,又逼我下降于一泼皮无赖做续弦,心生怨恨,遂将玉搔头刺入了哥哥心口,据闻哥哥死于心口中箭,伤上加伤,倘若我不曾刺伤哥哥,或许哥哥便不会死。”
渺渺追问道:“那一日,你为何认定先帝毁了你的容貌,又逼你下降于一泼皮无赖?”
丛露回道:“我被雪鹃 我的贴身侍女下了迷惑心神的药物,她还于我昏睡之际,反复于我耳侧蛊惑于我。”
“依公主所言,公主全无过错,乃是那雪鹃的过错。”渺渺疑惑地道,“公主何须自尽?且那一刺或许与陛下此番驾崩毫无关系。”
“但我确实亲手伤了哥哥,我必须向哥哥请罪。”丛露盯着自己的右手,这右手上似乎还沾染着滚烫的血液。
渺渺本想道那暴君正好端端的,日日与哥哥浓情蜜意,快活得很。
幸而她及时捂住了唇瓣。
将近一个半时辰后,一人一鲛回到了白露殿。
渺渺请丛露屏退左右,才附耳道:“陛下与哥哥安然无恙,托我向你报平安。”
丛露不敢置信,唯恐空欢喜一场,压低声音道:“此言当真?”
渺渺颔首道:“我骗你做甚么?陛下之死,哥哥殉情,乃是陛下亲手谋划的一出戏,至于目的为何,陛下不肯说与我听。”
丛露笑逐颜开,后又紧张地道:“你有何凭证?”
“我从边疆启程前曾见过陛下与哥哥,哥哥已有五个半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渺渺比划了一下温祈肚子的大小,又苦恼地道,“陛下并未给予我任何信物,公主倘使不信,我便没法子了。”
丛露观察着渺渺,确定渺渺并无一丝悲伤,方才道:“我信你。”
她又问渺渺:“哥哥是否需要我做甚么?”
渺渺答道:“陛下要公主照常过日子,甚么都无需做,等他回宫。”
“我记下了。”丛露展颜道,“你可还要我教你识字?”
渺渺其实对于凡人的文字兴趣不大,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那暴君甚是惹她讨厌,但丛露截然不同,教她油然生出亲近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小调查,小可爱们觉得让渺渺和露珠儿在一起怎么样?
第96章
次日,一人一鲛后知后觉地发现尚未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互相报过姓名后,方才由丛露教导渺渺识字。
渺渺并非能静下来的性子,且凡人的文字对于她而言,委实太难了些,以致于她坐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坐不住了。
丛露并不勉强渺渺,放下《千字文》,唤人送了信阳毛尖来。
她闲适地饮了一口信阳毛尖,却见渺渺一碰不碰,发问道:“你不喜饮茶么?”
“我并非不喜饮茶,而是这信阳毛尖太烫了些。”渺渺解释道,“我身为鲛人饮不得这般烫的信阳毛尖。”
丛露陡然思及自己所见过的一幕,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哥哥要为嫂嫂将平水珠茶吹凉。”
渺渺难以置信地道:“那暴君会为哥哥将平水珠茶吹凉?我还以为那暴君仅是贪图美色,或是贪图新鲜。”
丛露素来脾气不差,但渺渺此言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当即面色一沉:“不许唤‘哥哥’为暴君。哥哥待嫂嫂很是温柔,并非贪图美色,亦非贪图新鲜。哥哥绝非好色之徒,不然,哥哥登基九年,怎会后宫空虚?你不该因哥哥被世人污蔑为暴君,而对哥哥抱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