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远在边疆,丛霰高坐于庙堂,过于被动了。

陛下思虑深远,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御驾亲征。

他说服了自己,霎时安下了心来。

可惜,他将丛霁想象得太过英明神武了,丛霁其实并无十足的把握令周楚俯首帖耳,丛霁此次御驾亲征乃是势在必行,他若不御驾亲征,南晋便会成为周楚砧上之鱼肉,任凭其宰割。

两日前,即九月十三,丛霁与周楚三皇子所率领的主力交锋。

战鼓起,沙土飞扬,他撑着身负新伤的身体,一马当先。

以防自己尚在人间一事经由周楚传入丛霰与周太后耳中,他戴上了面具。

与周楚三皇子过了三十五招后,他发现其眼神微变,便明白其已看破他的身份了。

事已至此,他必须将其当场斩杀。

俩人整整过了百余招,都未能分出胜负。

丛霁格开周楚三皇子一剑,进而欺身上前,讥讽地道:“你上一回命人放暗箭,伤了朕,这一回暗箭何在?”

见周楚三皇子不答,他满目不屑地道:“朕知晓你怕了朕,朕暂且放过你。”

话音未及落地,他放弃与其缠斗,转而剑指周楚兵卒。

周楚三皇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奔至丛霁跟前,故作从容地道:“兵不厌诈,实属应当。”

丛霁视这周楚三皇子为无物,兀自挑落了一周楚兵卒的脑袋。

腔子处鲜血飞溅,他侧身一闪,使得鲜血全数扑跌于周楚三皇子身上。

周楚三皇子恼羞成怒,逼至丛霁眼前,丛霁向后一跃,继而提剑直刺其心口。

周楚三皇子以剑抵挡,剑身被丛霁的剑气震得簌簌发抖。

这一战以周楚三皇子为统帅,只消将其除去,便能告捷,但敌我人数悬殊,将近十比一。

昨日,丛霁命段锐之往西北去,截获周楚的粮草补给,又命屈将军往东北去,伏击周楚兵马大元帅陈 。

然而,段锐之与屈将军一离开,因养伤三日,未及与大部队汇合的丛霁便被周楚三皇子所率领的周楚主力包围了。

面对如此劲旅,丛霁深觉吃力,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他身侧的南晋将士无一是懦夫,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不可避免地纷纷丧了命。

一旦上了战场,便须得做好马革裹尸还的觉悟,他亦然,可这些鲜活生命的逝去,仍教他心生怅然。

其中不少人,他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

他足尖一点,以周楚三皇子的佩剑为凭借,飞身而起,到了其身后,进而趁其不备,直取其后心。

剑尖稍稍没入些许,周楚三皇子急急后退,信手提了一南晋将士充作肉盾。

丛霁当即收剑,但仍是不及,幸而剑身已偏,仅是贯穿了这年轻将士的左肩。

下一瞬,周楚十人齐齐刺向了他,猝不及防间,这年轻将士已是千疮百孔,他自己亦受了伤。

受伤、丧命皆是兵家常事。

他屏气凝神,以“十步”一扫,剑气如虹,将十人中的九人拦腰砍断。

尸体轰然倒地,肠子与内脏流淌而出,恶臭冲天。

周楚三皇子的功夫到底要胜过旁人许多,险险地躲过了被腰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