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是跑着来了,脑门上全是汗水。
“好!”
曾二梅远远的答应了一声。
苏轼坐下,打开折扇扇动了几下,说道:“就在刚才,御史崔浩弹劾采买法……”
“采买法不是挺好的吗?”
采买法脱胎于后世的招标,虽然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但总体来说是一个好法。
曾二梅送来了酸梅汤,苏轼喝了几口,爽的喊了一嗓子。
“爹爹!”
毛豆被他的喊声吓到了,沈安哄了几下。
“崔浩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弹劾宫中采买有人动了手脚,内侍潘毅的亲戚胡腊连中两次采买。”
苏轼喝完了酸梅汤,一抹嘴,“此事对采买法是个质疑,安北,得想个法子才好。”
沈安摇头,“此事要紧的不是质疑,而是……王中丞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下弹劾新政,姑且不论采买贪腐事件的真假,可却这样大张旗鼓的弹劾,别人会怎么想?”
苏轼想了想,“说王中丞掌控不力?”
沈安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更要命,会不会有人说王中丞在背后捅新政的刀子?”
苏轼讶然,“那么毒?”
沈安无奈叹道:“你要多想想啊!”
哥,你再这么无忧无虑下去怎么得了啊!
沈安很忧郁,但却没有劝诫。
……
王安石回到家中后,面沉如水。
晚饭他吃的心不在焉的,只是夹着面前的一碟菜。
吴氏给他换了一次菜,得了白眼一枚,就怒了。
王雱摇摇头,示意老娘这是出事了。
饭后,王安石父子在院子里散步。
“爹爹,这是离间计。”
王雱的眉间全是不屑,“崔浩弹劾新政,他事先竟然没把奏疏给您看,可见是存心的。目的就是让官家和韩琦他们猜忌您,这等计谋,孩儿一看就觉着好笑。”
“你知道什么!”
王安石恼火的道:“为父先前进宫请见官家,官家并未答应,可见是心中有了芥蒂。”
“官家说不定是做给别人看的。”王雱觉得自己老爹若是没有自己在边上帮衬的话,真心危险,“宫中采买出了岔子,官家正在恼怒,您这时候去求见,他是呵斥还是好言抚慰?都不对。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见。也给外面的人看看他的脾气,好歹弹劾少一些。”
王安石看着儿子,突然生出了些无力感来。
这个儿子聪慧,但做事爱行险,让人心惊肉跳的。
“你想如何?”
但从几年前开始,王雱就是他的首席智囊和幕僚,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所以王安石再无奈也要倾听他的看法。
王雱打开折扇扇了几下,夜风凌冽,他咳嗽了一下,“宫中采买出事谁知道?”
王安石皱眉道:“此事官家说不可外泄,就宰辅重臣们知晓。你是说……宰辅们重臣们传出来的?”
王雱摇头,“别的事他们敢传,可宫中的丑事他们不敢,否则官家会让他们好看。所以爹爹……”
老王有时候会自言自语,把愁人的事儿嘀咕出来。
王安石一凛,“你是说……”
王雱笑了笑,白生生的牙齿看着格外的阴森森,“孩儿今日和沈安那边说好了,请了几个乡兵来帮忙,还请爹爹允许。”
王安石深吸一口气,“罢了,你只管去做。”
他回身去了后面,吴氏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小意宽慰。
“大郎在行险。”王安石苦笑道:“此事若是弄不好,家里也不得安宁。”
“怎么了?”吴氏一边给他捶打肩膀,一边给身边的女仆使个眼色。
女仆一路去了前院,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惨叫。
那是杂物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