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就有些飘飘然了。
说的多了,为父一边飘飘然,一边对上官越发怒不可遏,与他言语不和也多了。
一次同僚请为父饮酒,说州里对上官颇为不满,这是个机会,和为父商议,一起去州里弹劾上官……”
孙念瞪大眼睛,“越级了阿耶。”
“看,连你都知晓越级了,可那时的为父却昏了头。”孙营苦笑,“随后为父就和同僚去了。为父求见刺史,说了上官的种种恶行,又说县里的官吏都无法容忍上官……
刺史随后令人去查,一查,果然。
于是,上官被贬职……”
孙念听的有些懵,“那个同僚呢?”
“哎!看看老夫的女儿,这聪敏劲。”孙营得意之余,笑的苦涩,“上官被贬职后,依旧留在了县里,上位的却不是老夫。”
孙念一惊,“不会是那个同僚吧?”
我闺女,真聪敏……孙营点头,“为父后来才知晓,那日去州里,为父去寻刺史诉苦,那个同僚后面去,却说……
为父与上官最近闹得不可开交,令整个县里官吏都无心理事,他十分担忧,恳请刺史压下矛盾。”
“挑唆的是他,装好人的也是他!”孙念怒了,“那个狗贼!”
“为父因此背上了一个背地里告状的小人名头,那个同僚上位后,暗地里打压为父,州里对为父也颇为不满……被贬职的上官也使尽手段地对付为父。
三方逼迫之下,为父度日如年,若非彼时有了你,为父都有回家种地的打算。”
孙念只是想想,就能感同身受。
“不到半年,为父就被他们赶到了北疆。”孙营坐下,神色怅然中带着轻松,“为父吃了那次亏,深感人心险恶,故而做事总是要慢一些。不是为父老成,而是,怕了。”
孙念有些心疼,“阿耶这些年辛苦了。”
孙营看着她,眸色温柔,“为父迟疑,不是害怕长安,而是担心你们。”
孙念问道:“阿耶,若是杨副使败了你会如何?”
孙营几乎不用想,“为父当初帮衬杨副使掌控铁矿,若是杨副使败了,为父弄不好会被……流放。”
皇帝阴狠,这些年孙营看的分明。
孙念说道:“那杨副使若是胜了呢?”
孙营想了想,“为父……以后大概有机会去桃县。”
孙念问道:“那阿耶还在等什么呢?”
孙营笑道:“为父有些踌躇,毕竟,这是以北疆一隅之地对抗长安。”
“长安,安吗?”孙念摇头,“我时常听她们说,长安的陛下又大手笔赏赐了谁谁谁,整日在梨园与贵妃作乐。
阿耶,上次你还说,如今流民越来越多,就怕某一日会作乱。
你上疏长安,可长安谁听了?”
孙营叹息,“为父看的分明,这个大唐,在崩乱的边缘了。可叹长安的君臣却无动于衷,陶醉于什么大乾盛世的美梦中。”
“阿耶,那你还等什么?”孙念问道。
孙营轻声道:“此刻,桃县那边定然已经分出了胜负,谁胜谁负?为父不得而知。
若是拖延,在两边看来这便是首鼠两端,骑墙观望。不管哪边获胜,事后定然会秋后算账。”
“阿耶,我觉着杨副使能赢!”孙念信心十足。
“为父……”孙营温柔的看着女儿,“多年前为父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至今依旧不敢与人合谋做些什么。
可时光荏冉,老夫的女儿长大了。
她要嫁人,就得有个好家世。
一个奉州刺史的父亲,一个多年未曾升迁的父亲,那些媒人都不好说出口。”
“阿耶!”孙念俏脸微红。
“女大当嫁。”孙营叹道:“老夫愿意再信任一次人,若是再被捅一刀,那也是老夫咎由自取。来人!”
一个仆役进来,“郎君。”
“去请了曹别驾来,就说……”孙营深吸一口气,“老夫请他饮酒!”
就在距离孙家不远的一家酒肆里,几个大汉正在饮酒。
他们身材雄壮,沉默无语。
掌柜在滴咕,担心这伙人喝了不给钱。
一个男子进来,掌柜刚想打招呼,却见他走向了几个大汉,就撇撇嘴,故作不见。
男子走到了一个大汉的身侧,低声道:“曹颖说,无需动手。”
几个大汉起身,其中一人给钱,其他人出了酒肆。
一个大汉看了一眼孙家,说道:“孙营这人命好!”
另一个大汉说道:“桃县那边如今怕是剑拔弩张了,咱们赶紧回去,护卫郎君!”
……
使者一行人在桃县住下后,每日节度使府会供给食物。
这是规矩,就算是北辽的使团来了,哪怕前脚双方杀红了眼,此刻依旧要提供食宿。
毕竟,万事不能做绝不是。
“太差了!”
此次跟随田晓出行的人,大多养尊处优。节度使府提供的食物太简单了些,没人有胃口。
“这是故意在刁难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