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 看看荀攸,确定这人没有再和他开玩笑,只能无奈接下那些任命书,“多谢主公看重。”
原焕眸中笑意更深,吩咐府上下人将吕布从卢奴官署搬来的陈年竹简送到这里,又和荀 说了几句,这才轻咳两声回去服药歇息。
叔侄搭配,干活不累,如果累惨了,自己就会想法子解决问题。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荀 荀攸抚衣站定,直到那似扶风弱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相继在房间里坐下。
“主公遭逢大变,轻易不肯信人,初见叔父便将如此多的职位交给叔父,可见对叔父的喜爱。”荀攸端坐于案前,将他那孤零零的任命书放到上面。
和旁边那一摞任命书相比,怎么看怎么磕碜。
荀 无奈笑笑,抬手拿起手边的茶壶,动作行云流水倒满两杯,将其中一杯往荀攸那边推推,然后温声问道,“公达以为,主公为人如何?”
荀攸端起水杯慢慢饮下,待杯子放下,不答反问,“叔父昨日与主公长谈,又如何以为?”
荀 眸中无奈更甚,“袁士纪颇有美名,初时觉得此人如天边明月不可接近,昨日初见,方觉此人不似其他以忠君为名行谋逆之举,如公达所说,主公家中遭难,大难不死放得融入世间,出京为官为的是护一方百姓安宁,正是 寻找已久的明主。”
荀攸点点头,听出他们家叔父还有别的评价,正跽而坐等待后文。
荀 抿了口热茶,哭笑不得继续说道,“昨日见时只觉主公淡然疏离,偶尔甚至不像世间人,今日亲自送任命书,倒是感觉鲜活不少。”
荀攸低叹一声,“攸深有同感。”
何止是鲜活,简直是被吕布张辽同化了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荀 刚刚听到任命的时候震惊不已,接下任命书之后,想想中山郡的情况,感觉他们叔侄二人一起打理郡县内政并不算太难。
若是战乱之地,让他一人身兼数职打理内政的确头疼,和豫州兖州相比,冀州的百姓尚能安稳度日,税收农耕等事不用催促,百姓自己便做得井井有条。
主公身边有勇冠天下的吕布吕奉先,还有忠实可靠的高顺高伏义,兵马数量不多,却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猛之士,只要不惹得几十万大军围攻,保住中山不成问题。
没有外敌来犯的忧患,再有他和公达打理郡内事务,中山郡足以成为周边最太平安宁的地方,只是他一人身兼数职实在不妥,这些任命书得分出去几张才行。
荀 对如今这位主公非常满意,眼神明亮干劲十足,“ 有三两好友赋闲在野,与其躲在家中蹉跎岁月,不如来中山一试。”
主公身边文武分配不太平衡,一郡虽小,却五脏俱全,文武相差过于悬殊不利于长久发展,正好他那些好友、同窗还有交好的世家子都有不少都无所事事,若心中还有济世救民之心,都来和他一起匡扶天下才好。
合乎心意的主公不好找,正好主公这里有许多空闲的职位,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正是前来投奔的最好时机。
“叔父邀请友人前来,怕是正中主公下怀。”荀攸理了理衣袖,听到他们家叔父的话后灵光一闪,很快反应过来为何他们二人的任命书数量会差那么多。
世人皆道:汝颍多奇士。
汝南颍川一带人才荟萃、文风炽盛,私学及游学之风盛行,戴凭、许慎、张兴、丁鸿等经学大家皆是汝南颍川出身,党锢之祸中惨遭迫害的名士陈蕃、李膺等亦是汝颍士人,大儒名士传道受业、相互交通,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汝南袁氏和颍川荀氏在世族中皆有盛名,如今袁绍袁术各自占据一方,许多人奔着袁氏前去投奔他们,主公不欲大张旗鼓打出袁氏的名号,直接将任命书交给他们家叔父,无外乎是借他们家叔父之手招揽名士。
是他大意了,方才竟未看出主公的真实用意。
荀 找来笔墨竹简,一边写信一边说道,“既能为主公分忧,又能将公务分出去,何乐而不为?”
荀攸默不作声继续喝茶,看他们家叔父一口气写了十几封信,一声不吭的打消说话的念头。
他原本想着自己同样出身颍川荀氏,甚至比叔父年长几岁,主公若想招揽颍川士人,直接和他说他又不会拒绝,何必非要等到叔父过来。
现在看到叔父这一份接一份的邀请信,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还是他们家叔父出面比较好。
荀 有条不紊的将竹简封好,然后拿出布袋将信一一放进去,“ 初来乍到,对府上不甚熟悉,劳烦公达派人将这些送至颍川。”
荀攸麻木的接过布袋和布袋上面的竹片,看到上面那长长长长的一串地址,继续沉默。
“公达为何如此反应?”荀 将见了底的茶杯满上,大概能猜到大侄子心里在想什么,神神在在抿了口热茶,然后才慢悠悠解释道,“昔董卓作乱,朝野不宁,不少好友弃官归乡,所以信才稍微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