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道难怪这人和原焕会一见如故,十几封信只是稍微多了些,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听到搬空 坞只是“离开时将 坞的屯粮带了少许出来”。

荀 敛衽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透气,“先不说这些,主公将郡府僚属之职交给你我,不可在此虚度光阴,不知公达平时在何处处理公务?”

“主公令人在府中收拾出院落用来处理公务,只是那里也是吕奉先等人处理公务之处,若无必要,叔父还是不去为妙。”荀攸想起那只要有人就不曾停过的唧唧喳喳,连忙正色提醒他们家叔父不要去自讨苦吃。

荀 对吕布了解不多,除了来袁府时见了一面,其他都是道听途说,而且大多都是负面说辞,什么凶残暴戾、助纣为虐、反复无常,各种不好的词几乎没重复过。

主公说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的确不虚,武将们亲自处理公务,而不是令谋士幕僚从中协助,可见是真的缺人。

昨日见了吕奉先一面,只觉得那是个直爽的性子,凶残暴戾暂时没看到,兴许是接触的少,倒是没什么恶感,荀攸不说他倒没注意,这一提起,他反而好奇的紧,“先前信中说不清楚,公达可知晓主公是如何收服吕奉先这等猛将的?”

荀攸摇头,“主公未曾提起,不过看吕布在主公身边的模样,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反而鞍前马后忠心耿耿,至于缘由,攸也不知。”

他此前尚在狱中,得知消息的时候董卓已死,主公以原焕之名拿到中山太守之职,府上那么多人,除了一个中途遇到的赵子龙,其他人都比他来得早。

“主公虽然改换姓名,却并没有掩人耳目之意,袁绍袁术至今不曾找来,可见对京城之事丝毫不关心。”荀 垂了垂眼,语气略带嘲讽。

焕,光明也。

董卓入京之前,主公在朝堂上不显山不露水,虽是袁氏家主,风头却被两个弟弟尽数抢走,他却并不介意,没有打压兄弟,也没有试图干涉皇命,天下只知太傅袁隗,不知袁氏还有袁士纪。

董贼以袁绍袁术起兵为由灭袁氏满门,主公经此刺激,心态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天下大乱,朝廷式微,愿以一己之力,只求拨云见日,盛世再临,百姓不会和他一样遭受战火兵燹之灾。

原、袁二字同音,焕为光明之意,安亭二字更是直接的不能再直接,取安国亭侯之中两字而来,王司徒如此轻易给出中山太守,定然知晓顶着这个名字的人究竟是谁。

原焕不知道荀 荀攸在背后如此分析他的姓名,如果知道,大概也只能感叹一声:聪明人就是容易多想。

他姓原名焕没有那么多原因,单纯就是爹妈起名起得好。

房间里,荀 叔侄俩还在心痛他们家主公的凄惨遭遇。

在袁氏惨遭灭门之前,没人知道他们家主公谋略如何,吕布此人两杀旧主,按理来说不会再有人能放心用他,不过看主公和几位将领的相处,似乎没有任何隔阂。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以主公的心智,他既然敢用吕布,肯定已经考虑过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实在不放心,过些天找机会和主公谈谈,私下里乱猜容易导致关系不好,不如直接开门见山问清楚。

府上的仆从知道荀攸不喜欢在议事院中处理公务,以为荀 和他一样,抬着那些落了好些灰尘的郡中旧务直接来了这里。

荀 向来喜洁,皱着眉头看着抬过来的竹简,吩咐仆从把东西送到议事院,“奉先将军及其他将军平日带兵在外,无暇处理军务,稍后可以和主公提一下,军务送去院中由 接手,几位将军也好安心带兵。”

言下之意,军务他包了,吕奉先等人可以不用再霍霍那个院子,将地方让给他和大侄子就行。

话说回来,公达之前为何没有用这个法子解决问题?

荀 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待搬着竹简的仆从走远,一边走一边把疑惑问出来。

荀攸嘴角微抽,他倒是想大包大揽,但是也得有空才行,“叔父有所不知,奉先将军在 坞除掉董卓之后,率兵将 坞的金银粮草带了少许来袁府,攸近日一直在整理账册,无暇顾及其他。”

主公说是少许那就是少许吧,等叔父见到那数量庞大的竹简,自然就明白主公口中的“少许”和他口中的“稍微多了些”一样不靠谱。

原焕将任命书送出去后无事一身轻,回到主院干掉一碗苦药,然后就是日常的诊脉,疾医被他之前的脉象吓到了,又有个吕奉先时不时阴恻恻的盯着他,好像在威胁他“治不好就陪葬”一般,就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疾医也不敢不上心。

诊脉还没结束,府上的管事就匆匆求见,“家主,有信件从东郡而来。”

“东郡?”原焕坐正身子,吩咐陶姬将装信的布袋放在桌上,等疾医诊脉结束方打开布袋,先略过内容直接看最后,看到上面的落款一个没稳住,竹简直接掉了下去。

曹操?

曹孟德主动和他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