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经学的集大成者,说的就是他在被禁锢的十几年间打破了经学的家法,注释与著书“几百余万言”,创立了“郑学”,让“郑学”成为“天下所宗”的儒学。

经今古文之争持续数百年,今文学派和古文学派争斗不休,如果不是他兼通今古文经,博采众长注释经典,结束了持续数百年的经今古文之争,或许经学就会在两派的互相攻讦之中慢慢没落。【1】

原焕给隐居各地的名士大儒都写了帖子,但是还真没想过郑玄会过来。

黄巾之乱爆发后朝廷接触党禁,当朝执政的掌权者几乎都请过他入朝担任官职,但是老爷子的态度非常坚决,只想著书讲学,不愿意涉足仕途。

何进征辟过,太尉府征辟过,司空府征辟过,司徒府征辟过……

几乎所有有资格征辟属官的地方都给那人抛过橄榄枝,只是没有一个成功的,其中包括原主的叔父袁隗。

甚至史上记载,郑玄病逝也是因为官渡之战时,袁绍为壮声势,争取民心和士望,让袁谭逼迫郑玄随军,老爷子推辞不得只好抱病随行,最终在途中病逝。【2】

人家为了守节不仕搭上了性命,他写帖子的时候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藏书楼里书籍很多,像郑玄那样的大儒家中书籍也有很多,不一定看得上外面的书。

郭嘉扬起唇角,神色见带了几分自得,“主公不知,郑司农拒绝朝廷征辟后一直在青州东莱郡隐居讲学,去岁黄巾贼扰乱青州郡县,郑司农便起了去别处避难的想法,恰巧太史子义在青州大肆招兵买马,州郡之中青壮走的七七八八,焦刺史和孔北海像两只斗鸡一样日日对骂惹得天下人耻笑,整个青州鸡犬不宁,郑司农听闻邺城有座藏书楼,便收拾行囊来邺城了。”

“如此一想,还是我们自己的功劳。”原焕笑弯了眼睛,汝南袁氏是一块金字招牌,如果能留住郑玄,就是另一块金字招牌,两块金字招牌同时在他这里,可能他们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

据他所知,郑玄收徒不问出身,只要有天赋有毅力,就算出身贫苦他也一样能教。

和这些相比,他带出来的那数千学生甚至都不怎么起眼了,亲自教的学生有一定数量,而开启民智却是没有数量的,“奉孝奉先,收拾一下,稍后随我去一趟藏书楼拜见诸位大儒。”

他要建学校,要立学官,如果学校和学官面向普罗大众,必然会引起世家的反对,如果这个学官是郑玄,以郑司农在天下士人间的地位,谁敢反对,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世家大族也都是以治学起家,家族世代钻研的要么是今文经要么是古文经,郑玄以一己之力解决了经今古文之争,就算是世家大族,也不能在学问上对他指手画脚。

人家想教就教,教的是人家自己的学问,郑司农从小就不遵守经学中师法、家法那一套,现在人家已经成了大儒,再让他困在师法、家法之中,怕不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

读书人最擅长杀人不见血,全天下的笔杆子一起戳脊梁骨,哪个世家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郭嘉对上他们家主公含笑的目光,扬起唇角猜到他想干什么,“主公亲自去请,郑司农应该不会拒绝。”

吕布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去请,主公说要请人了吗?

他们不是要去藏书楼见那什么司农吗?变成把人请到府上做客了吗?

吕大将军眼里的迷惑太过明显,看的原焕忍俊不禁,事情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能让他先迷惑着了。

吕布挠挠头想不明白,索性不再难为自己,他去准备车马,不打扰主公和这郭奉孝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原焕笑了一声,和郭嘉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继续道,“奉孝刚才说,藏书楼除了郑司农,还有位水镜先生?”

“对,司马德操是颍川阳翟人,和嘉是同乡。”郭嘉嫌弃的切了一声,倒也没说司马徽的坏话,“那人精通奇门遁甲,于兵法之道也有涉猎,学识广博,尤其是看人,那双眼睛忒毒。”

原焕眨了眨眼睛,“水镜先生看人如何?奉孝在他手中吃过亏?”

郭嘉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吃亏?主公不要开玩笑!”

他郭奉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吃亏?

司马德操看人的确准的离奇,但是他郭奉孝也没差哪儿去,奇门、遁甲、兵法、经学……他哪一点都不输好不好?

那老头儿就是仗着年岁大,见闻比他多,这才略微强了他一点点,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如果他们两个一般大,那一点点的差距都不会有。

郭鬼才说起自己本事开始滔滔不绝,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主公要是不信,赶明儿找个机会他们俩来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

原焕:……

“奉孝说要和谁比试?”

郭嘉定定的看过来,“自然是主公您。”

他和司马德操太熟悉,彼此之间的比试已经分不出胜负,主公不同,话说回来,他和主公相识那么久,好像还没怎么正儿八经的比过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