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厕对面即是男厕,胡籁朝外走,不妨又见到风风火火仍在气头上的江语明,衣服湿了大片,他正骂骂咧咧,看见胡籁又是一怔。
谁知胡籁冲他笑笑,亲切自然地问:“汤还是水?泼妇干的?”
江语明顺嘴就答:“泼妇洒的汤……你怎么知道?”
胡籁拍拍他的手臂,“看上你妈那个二十几岁年轻漂亮有钱的小女生,没到哭着喊着要求跟她结婚的地步。放心,没人来跟你抢妈。呵,不过管他呢,骂得漂亮。你妈生了个好儿子。”
说完也不管江语明挠头纳闷,自顾自走了。
江语明只觉她说话时素日笑意盈盈的眼眉间闪过一瞬间的沉寂,离去的背影意兴索然、灰心丧气,有种看破红尘的寂然。
不晓得他妈跟她又说了别的什么。
一顿元旦饭和兄嫂父母不欢而散。父母和钱清指责她不会教儿子,亲哥哥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侄子看他们吵架跃跃欲试,沈证影百种滋味在心头。兴许是受了胡籁的刺激,原本打算好聚好散变成丢下一句我儿子不用教都很好,带着江语明从店里出来,母子俩在店门口拦车回家。
江语明伸个懒腰,“早就好走了,是我们吃不起饭嘛,偏要来这里受气。虚情假意的亲情要来干嘛,有句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这指的肯定是心里的距离。妈,你怎么不说话?”
“话全给你说了。”
“你自己又不说,总要有人为你说话。”江语明看她一眼,“妈,我碰到胡籁了。那女人耳朵老长,估计听到我们吵架,还夸你生了个好儿子。就是她看起来有点伤心,你骂她了?”
沈证影胸口一滞,“男小孩话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你,堂堂大学老师,教教育,教心理,怎么能刻板印象。”
“啰里啰嗦,快去拦车。”
坐上绿色的大众出租,任由江语明报出家里地址,沈证影将自己埋在后座,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行驶一段路后,司机打开车载广播,音乐声响,女歌手声线温润婉转,冲淡了车厢里的沉寂。
“你出现我身边像个奇迹发生,没想到会是你,让我如此失魂;我心中的感觉是这样陌生,快乐的牵挂,在相聚的每一分……”*1
与此同时,比他们更早离开的胡籁坐在驾驶座上,十指握住方向盘,双目直视前方。她回去之后没多久,王方圆提出要先走,胡跃喝酒不能酒驾,就由她来开车。
胡跃和王方圆结婚日久,感情不可谓不好,两人同坐在后面,头挨头,脚碰脚,窃窃私语。刚经历过情变的胡籁哪吃得下这加料狗粮,百无聊赖打开广播。
“……曾以为我见过所有爱的可能,这一刻才明了,我有多么天真;想给你全世界,一刻我都不愿等,想要你的心,却怕不能成真……”
几句歌词撞入心尖,刺得她鼻子发酸,心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