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时清薏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觉得怪异,原来徐昭苏竟是想在玉明殿的废墟之上,打造出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将她,囚在金丝笼里——

她一瞬觉得齿冷,这么着急或许是想在她尚是清醒的时候问好一切喜好,只等以后建成了,她也就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怀里的人明明是温热的,可她只觉得从心底发冷。

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回抱住那个姑娘,含笑告诉她:“好啊。”

——都听你的,哪怕你要我的性命,我也给你。

这一出闹出来各种议论更是甚嚣尘上,甚至有人可怜国师,说陛下有了新人,把宫殿什么的都赐给新人,当初的非她不可,海枯石烂都是戏言,这就是所谓的君王薄幸。

甚至连骨灰都拿去博新人一笑,当真是惨不忍睹。

时清薏:“……”

我扬自己骨灰。

徐昭苏向来不理会这些虚言的,奈何传的实在太凶,终于还是扰乱了长公主心神。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并不觉得陛下作为天下之主喜欢一两个女子算什么大事,可前提是不能如此过分,展露于人前,从前她的兄长为嫂嫂修玉明殿也就罢了,那是名正言顺的帝后,如今这个算什么东西,也敢登堂入室?

跳梁小丑罢了。

于是时清薏这个跳梁小丑在某一个冬日被逮出了明泽殿,一头雾水的按着地上跪着。

药性太重,直到脸上面具被揭开时才蓦地惊醒。

“抬起头来。”

长公主以两根手指挑起她下颌,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烧伤,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个应该早就死了的人,快要一年了,尸骨被烧成灰烬,昨日骨灰被刨了出来,取乐于人。

明艳的宫装仿若一团烈火在寒风中燃烧,一身朱红霞披,发上一支黄金凤衔着番邦进贡的羊脂白玉,侧脸望过来时眼中一片端凝,威仪尽显,眉眼威严一寸一寸扫视过面前女子每一寸。

气质却又是不像的,时清薏是何等冷清孤傲如霜如雪,绝非这样困顿不堪又甘心受戮被困一室的模样,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凄凉。

半晌,吐出一句评价:“原来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祸国殃民的美人也不过如此,是本宫高看你了。”

眉眼沉沉,居高临下。

系统悄悄翻译:“她说你丑。”

时清薏:“……你不要每次在不该你出现的时候出来扎心。”

看见这张脸就莫名安心下来,或许就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怎么都不可能看上她才是,从倾国倾城的时清薏到一个容貌尽毁的孤女,眼光也不该如此放低。

却到底还是冷笑一声,声音沉沉:“你可知道前国师时清薏么?那就是做玩物的下场。”

骨灰都给你扬了。

——

宫人不敢违逆长公主,长公主如今是陛下唯一下血脉相连的至亲,身份更是尊贵无匹,只得去宣德殿外候着,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才见徐昭苏出来,顿时如见救命稻草:“陛下,您可出来了,那位触怒长公主,现下正在明泽殿外受罚!”

当初陛下交代过,无论如何护佑那位周全,如今这个情形,却是她们始料未及也阻拦不了的。

徐昭苏蓦地一顿,腿脚不好,险些栽了下去:“跪了多久了?”

“快三个时辰了 ,从您进殿后就一直跪着在,据说是惹怒了长公主,被罚一直跪着在……”

话音未落,一身朝服还未换下的人已经快步朝远处走去,快的像一阵风,急切的踏过遍地积雪,生怕她再受了任何委屈。

这些日子连翻大雪,明泽殿外面铜墙铁壁,里头人却少的出奇,徐昭苏生怕有人见了她,里面只留下少许几个亲信,大雪未扫,此刻跪上去只觉一片冰凉,积雪被温热的体温融化,冰冷的雪水很快浸透了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