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干脆冻的没了知觉,只是一片麻木,连难受都感受不出来了。
她不记得过去了多久,系统尽职尽责的给她偶尔报个时间,她闭着眼尽全力让自己不至于直接倒下去。
徐昭苏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被一连串的琐事绊住了脚步,进来就看见那人跪在空旷的雪地里,宛如一根即将被压折的枯枝,肩头积了厚厚一层雪,看起来没有丝毫活气。
她那颗木然坚冷的心脏仿佛是被什么狠狠刺中了,沸腾活络,根本顾不上大雪纷飞就颤抖的迎上去,速度快的连身后撑伞的宫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呐呐的喊:“陛下,小心着点,您慢点……”
她却不管不顾,只是过去将那个人紧紧抱进怀里,时清薏冻的浑身冰凉,身上抖落簌簌大雪,很是艰难的睁开眼来,声音微弱到听不分明:“你来了?”
“我在、我来了,我来了——”她说不出更多话来,只有无数滚烫到泪水沿着眼眶滑下,她企图抱她起来,可她自己腿脚不便拉不起来,时清薏就伸手去摸她的脸,她的手冻的僵麻不像是在给她抹眼泪,倒像是狠狠摩擦她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眼里急躁又迫切的呢喃:“你别哭……你别哭啊……”
那般模样,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懵懵懂懂,乖乖巧巧,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童。
徐昭苏突然就明白了。
跪了那么久没有按时服药,她的药效开始出现了,她或许已经认不出来自己了。
这个认知如此叫人惶恐,几乎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盔甲,她疯了一般回头,眼底尽是血色:“太医、太医、传太医!”
她回过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不知何时长公主已经悄然站在了阶上,她缓步而下,将一把伞撑在徐昭苏肩头,为她挡住狂风骤雪。
目光却宛如怜悯,带着悠长的叹息:“陛下,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她想要时清薏长长久久的待在她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离弃,哪怕是疯了傻了她也不在乎,只要人在她身边就好。
可是,当真不在乎吗?
当她根本认不出来自己,痴傻一般跟随在自己身边,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时候。
她猝然闭目,不敢去想,只有藏在风雪下的手几乎要将另一个人的手臂掐断。
她终于再次出声,一字一句:“传太医——”
她想,她或许终于还是后悔了。
长公主走后再也没有来过,或许是这一次让她知道了些什么秘辛,又或许是终于想通了什么,这些外人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暂时算是放弃了干涉女君后宫并往里面塞世家公子的想法。
时清薏被喂了好些日子的风寒药才缓过来一些,这些日子里她饭食里的药剂量下的少了一些,她除了偶尔嗜睡记性不好喜欢发呆以外跟平时并无不同,徐昭苏才算松了口气。
只是就算是这样,时清薏清醒的时候也不算太多 ,某一日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她少见的脑子清醒陪着徐昭苏晒太阳。
院子里的梅花艳丽无比,开的喜人,徐昭苏亲手为她折下一枝来。
时清薏闭着眼轻声说:“若有一日,陛下倦了,就放我走吧。”
女君手里刚刚为她折来的花枝应声而断。
寒风肃杀,吹落了树枝上的红梅,坠落在地,犹如鲜血落地。
第20章 谋朝篡位国师
晴朗的冬日和煦的暖阳落了满地, 却依旧照不亮徐昭苏一瞬沁冷的寒意,她眉眼间拢着一层深深的阴影。
“你觉得,孤可能放手吗?”
声音冷的可怕, 带着莫名的自嘲和偏执。
她宠极了时清薏,除了平日里亲热时偶尔会故意拿尊称来说话,惹的脸皮薄的忍不住耳朵红的滴血外一般都是不会用孤来自称。
她就站在那里, 挡住了门外暖洋洋的日光, 逆光而立,就如同从黑暗里走来一般。